難道是她的傷口破裂開了?
傾天眸底驀然一沉,忙動手點穴止住了她的血,並單手擁住滄離攬入懷中,神色緊張擔憂地輕拍着她蒼白的臉,“阿離!阿離!阿離,你醒醒!”
半晌,緩緩的,滄離輕輕咳了一聲,並睜開了眼眸。
可是一對上這雙眸,傾天就立即後悔了。
清靈如水的眼眸當中的狡黠光芒一閃而過,每次她作惡,眼底都是閃着這種異常明亮的光芒……
滄離靈敏地自傾天的懷裡爬出去,努力站起來,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卻絲毫不能動彈的男子,“傾天,做人還需要狠一些,像你這麼猶豫不決的人,要到何時才能將我綁回鄔僵?”
“阿離,你!”傾天一臉怒容,“快些把我的穴道解開了!”
“我不是你,我可不會顧念舊情的。”
冷冷一哼,滄離轉身就離開。
“阿離,沒有我解開幻界,你是出不去的!”
“傾天......”滄離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穴道要過兩個時辰纔會解開,而幻界,只需要一個時辰,便會化爲烏有。我有足夠的時間逃離。”
傾天咬牙切齒地看着她,“阿離,不管你逃到天涯,還是海角,我都會抓住你的!你欠下的血債,必須要還!你造的血孽,必須要得到寬恕!”
“傾天,讓你口中的一套套都見鬼去吧!”
滄離冷嗤了一聲,沒再看他,轉身便朝着旭陽的方向,一步一步艱難地行去。
巫人施用巫術,一般都需要利用天際的光華來設結界,越靠近光線強的地方,也就越接近出去的結界。
只要一個時辰一過,她便可輕而易舉走出這片虛幻的世界。
然而,有些東西,並不是永遠都能估量的精準的。就如現在,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走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她已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耗盡,舉步維艱。
渾身遍體都像有着數十萬只的螻蟻在啃噬,麻麻酥酥的疼痛鑽入骨頭一般,疼得她禁不住雙腿發軟。
無力地在一旁的小山包倒下,滄離艱難地喘息,伸手摸了摸胸口,胸口溼.濡與粘稠一片。
攤開手掌,上面已是血紅的一片,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倒映着觸目猙獰的紅芒。
所幸方纔傾天爲她止了血,否則說不定,她最後是在這個無盡頭的幻界當中流盡血而死的呢!
微微揚起臉,頭頂的陽光傾瀉而下,暖暖地徜徉在她的臉上,說不出的舒適與安詳。
然而,這麼美好的陽光,卻是虛幻的。
就像這個寧靜的世界,沒有紛擾,沒有鬥爭,沒有仇殺,仿若置身於脫離了塵世的世外桃源,可終究還是,虛幻的。
就算能在這個幻界當中能躲過一時,卻躲不過一輩子。
現實,還是要去面對的。
只是,她不想親眼看着這份難得的祥和被打碎,然後迅速地墜回到了那個到處都是血腥的世界。
所以,她想,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因爲太累了,不想再動了,所以,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醒來後,夢也就醒了,也就不會在心存任何的嚮往。
她會一如既往的,平靜地面對現實中的一切。
輕輕地合上雙眸,感覺着微風輕輕地拂過她烏黑的鬢絲,感覺着陽光靜靜地撫摸着她的腮頰,感覺着周圍花草的芬芳沁入心脾,滄離深深地墜入黑暗當中。
然而,滄離醒來的時候,卻不是在漫山遍野都是花草的幽谷當中,也不是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道的逍遙山莊門口,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躺在一張陌生的牀榻。
房中燭光橘黃,映照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支撐着坐起來,滄離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間簡單卻不簡陋的房間,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歇腳的客棧房間。
問題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心中的疑惑尚未捋順,房間的門忽然“嘎”的一聲被從外面打開,滄離轉眸一看來人,眸光霎時間一冷。
看來,那場兄弟間的鬥爭,最終還是以納蘭允宣取勝而結束了。
“
你醒了?”
婦人將手裡的一盆熱水和創傷藥擺放在桌面上,回頭冷淡地看着滄離,“既然如此,你自己把你的傷口處理乾淨吧。”
言罷,轉身便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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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滄離突然叫住她,捂着鈍痛的胸口下了牀,“這裡是哪裡?”
“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小鎮。”
“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因爲殿下就在這裡。”婦人冷冷地打量着滄離,沒好氣地說道:“你當真是一個麻煩,跟着殿下除了拖他後腳,一點用處都沒有!”
今日晌午與六王爺的戰爭,雖然是險勝,卻也是傷亡慘重,五百個血滴子,死去的就有整整兩百,而且有一半是死在那個盲女手裡的那把琴中。
好不容易將六王爺制服,並將包括宇文魘在內的一衆人扣押,待回到馬車旁,卻發現這個不中用的小奴才栽倒在地上,一身都是血,早已昏迷多時。
問題是她不曾動過手,身上的傷口爲何會破裂開來,當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爲何不回宮?”對於婦人的抱怨置若罔聞,滄離繼續問道。繼續逗留在宮外,難保傾天不會很快又追了上來。
她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去對付他了。
“你有什麼問題,不妨問本宮。”
納蘭允宣的聲音驀然自門外傳入,緊隨着,滄離便看到他一身修長的紫袍,悠然走了進來。
站定在門口,他冷冷地看着滄離蒼白的臉,“正好,本宮也有問題要問你。”
那婦人見納蘭允宣進來,朝他彎腰行了禮,便默不作聲地出了去,並順手將房門掩了上來。
滄離冷眼掃了納蘭允宣一眼,便朝圓桌走了過來,隨身在圓凳上坐下,伸手去探了探盆中的熱水,然後擡頭看納蘭允宣,“奴婢要清理傷口,還望殿下能夠退避。”
“先回答本宮問題。”納蘭允宣冷聲道。
她眼底再明顯不過的不耐煩與疲憊,他不是沒有看到,只是現在竟已經能夠做到熟視無睹,這也當真是一種本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