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切在此時靜止,或者一切不再改變,該有多好!
生命,是一樹花開,或安靜或熱烈,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就在歲月的年輪中漸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躍動的、抑或沉思的靈魂,就在繁華與喧囂中,被刻上深深淺淺、或濃或淡的印痕。
二人這次長吻,久久沒有分開,如同種子破芽而出,如同花苞歡笑盛開。美不勝收,形容的是花朵盛開之景,更是此時快樂之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很急的腳步聲,只聽一個略帶尖細的聲音說道:“主子!不好了!太后的懿旨來了!”
他聽出這是馮保的聲音,當即一驚,急忙放開懷中美人,但一想不對,母后懿旨應該是說海選皇后之事的,爲何說不好呢!
他整了整衣服,打開房門,看見馮保躬身立於一側,雙手捧着一道黃帛。他用手接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問道:“大伴兒!怎麼回事!母后下懿旨不是應該下給張德閒麼?應該是好事啊!”
馮保尷尬一笑,對立於臺階下方的一個太監一揮手,“你趕快把太后的旨意敘述一遍!”
那名太監急忙向前:“是!皇上!太后下了兩道懿旨,一道是口諭,臣剛纔已經告知張閣老了!還有這道旨意,是下給您的!”
“哦?”皇帝皺了皺眉頭,把黃帛完全打開來看,是母后的親筆:“吾兒!而今海選皇后之要命之際,你爲何私自跑去偷會晴天?速速歸來,海選之事可來不得半點含糊,真要走露了風聲,別人會說我們內定人選,甚至說你這位九五之尊私會民女,視選後如兒戲!”
他把黃帛合上,對快馬前來送太后懿旨的這個太監說道:“朕知道了!你回去稟告太后,朕這就回去!”
“是!皇上!小的告退!”這個太監快速回身走了。
皇帝看了看站在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晴天,氣惱地瞪了馮保一眼:“母后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朕出宮,還迅速派人送過懿旨來追?朕纔不過剛到這兒而已。”
馮保急忙躬身,小聲說道:“回皇上的話!朕剛纔問了這個送懿旨之人,今個兒正好太后到乾清宮來看您,三寶和解明不敢隱瞞,便向她實說了您出宮來看晴天之事,所以太后才急急發懿旨派快馬來追,咱們一路上坐的是轎子,所以只剛到這兒,他的快馬就到了!”
皇帝臉色鐵青地點了點頭,心裡還是對馮保不太信任,但事已至此,只得回去。想想母后其實說的也對,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纔好。
只是苦了自己和晴天了,本來這月這約因爲海選皇后而耽誤,今天特意來此補上,與晴天溫存一番,卻只吻了一會兒,就不得不回去。
他萬般不捨地將手中懿旨遞給晴天看了看,滿臉無奈地對璧人兒說道:“晴天!朕得走了!”
晴天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你走吧!太后說得對!你今天跑出來確實有失體統!不過我
能理解,你都是爲了見我!我也想見你!”
他輕輕替她抹去淚水:“別哭!別哭!你就在家好好的等着吧!相信用不了太久,你就可以進宮見朕了!到時候,朕一定把鳳冠霞帔等等一切都準備齊了,迎娶你這位朕的可人兒入宮,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
晴天的淚水根本止不住,已然止不住,但仍然力圖笑出聲來:“好!鈞郎!我等着!其實我一直等着這一天!做皇后不皇后的並不要緊,我只要與你在一起就好!你能娶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夙願!”
他瞬間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已然溼了眼眶,嘴裡卻說:“傻瓜!看你哭得稀里嘩啦的!這不是應該是高興的事情麼?”
話才說完,他的眼淚也已經流了下來,於是猛地轉身,就要回去!
“鈞郎!等等!”晴天在背後叫住了他,將一方手帕交到他的手上,然後輕輕背過身去。
他打開手帕,上面繡有一片藍藍的天,上面有一隻飄揚的風箏,下面有一片生綠的草地,兩隻蝴蝶正在依偎盤旋。
這正是他們初次遇見的場景!
再往下看,最下面有一行小字,甚是雋秀。
若我白髮蒼蒼,容顏遲暮,你會不會,依舊如此,牽我雙手,傾世溫柔。
他已然向前走了幾步,一下子回過頭來:“會的!晴天!你等着朕!一定會的!”
……
出了晴天家門,他和馮保上轎就走,直奔皇宮過去。
轎子走得很快,下午時分,已經進了城裡,他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叫過馮保:“大伴兒!如果朕沒記錯,這應該快到了你和麗青所住的那所宅子附近了吧?”
馮保先是一愣,繼而說道:“皇上好記性!正是如此!要不,咱們也快入宮了,這回來走得甚急,先上臣宅子裡喝碗茶再走吧!”
“好!這就去!”皇上二話不說,放下了轎簾。
馮保暗暗叫苦,實際上這處宅子他已經許久未來,把麗青變成了養在籠中的金絲鳥,不是因爲麗青不漂亮,而是男人自古喜新厭舊,甚至他這個“半男人”也是如此。於是心懷忐忑的他領着皇帝來到門前,特意在門外咳嗽兩聲,然後才輕輕拍門。
已經是久曠深院的麗青聽到馮保的這幾聲咳嗽,大喜過望,連呼幾聲:“來嘍!來嘍!”金絲鳥歡快地從籠中飛出,來到門前,打開門,恨不得一下就跳到馮保身上,狠狠咬上他幾口。
可是一開門,卻看見皇帝站在最前面,嚇了她一跳,急忙跪倒磕頭:“皇,皇上!麗青不知聖駕至此,驚擾了您!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微微一笑:“麗青啊!平身吧!朕也是微服出宮,正好路過此處,大伴兒天天陪着朕,朕特意來看看你,最近過得可好?”
“好!好!”麗青有些語無倫次,緊張不已,加上此時天確實冷,不停地搓着手。
馮保見狀,急忙瞪了麗青一眼
:“還愣着幹什麼?這麼冷的天,趕緊把皇上讓到堂屋裡去!”
“是是是!”麗青拍了拍自己腦袋,“瞧我一見皇上激動,都忘了讓皇上進屋了!皇上!您屋裡請,堂屋裡生有爐子,您先暖和暖和身子!”
三人來到堂屋,看到屋子正中生有一個大炭爐子,燒得正旺,頓時感覺暖和了一些。麗青招呼他坐下:“皇上!您先歇歇腳!我給您泡壺好茶去!”
馮保急忙接話:“對對對!快去給皇上泡茶去,把我上次拿來的碧螺春找出來!”
麗青笑着捅了一下他:“知道了!”說完盈盈而去。
皇帝在爐子前坐了會兒,伸出手來烤烤火,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對馮保說道:“大伴兒!你去找些煤球來續上吧,這火已經見得快熄了!”
馮保連忙答應:“是!”轉身向外走。突然想起來已經久未回來,不知道此家將煤球堆放在哪兒了,只有問麗青才知道,想轉身回來,又怕被皇帝笑話這兒究竟是不是他家,只得繼續向外走。
皇帝在他身後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進來時已經斜眼瞧見取暖的煤球堆在了後院,可馮保這會兒竟然朝着前院方向走。
他居然已經連家裡的煤球放哪兒都不知道!看來這個大伴兒,象這樣的家已經多如牛毛,數不清了!
他冷笑一聲,突然想出了一個壞主意,只見他輕輕將爐底一塊未燒盡的炭火撥了出來,輕輕地踢到了屋側的太師椅下。
太師椅上面鋪着冬天用的墊子,兩邊的墊須長而墜地,一經炭火,很快就着了起來!
只一會兒,這堂屋裡的木製傢俱和柱樑就着了起來,一下子發出滾滾濃煙。
此時麗青正好找了茶葉過來泡茶,一見此景急得大叫起來:“哎呀!不好啦!失火啦!失火啦!”
可是火已經越燒越旺,只有堂前的皇帝卻象是沒事兒人一樣,安然自若地看着這場自己的“傑作”。
麗青已是大聲哀嚎:“皇上!快跑出來啊!皇上!馮保!失火啦!快救皇上啊!”
這時頂樑也已經着火,不斷有起火的碎木砸將下來。
馮保匆匆看到,見皇帝已在煙火之中,急忙推開麗青,縱身進了堂屋,拉起皇帝就向外走,快出屋門的時候,他驟然看見那棵最大的柱子即將倒下,急忙將皇帝推出屋外,一把抱住那棵巨柱,大叫一聲:“皇上!快走!”
……
大火燒塌了房屋,馮保最最後一刻躍將出來,急看皇帝,沒受任何傷,只是表情有些木然。
馮保跪倒:“萬歲!您沒事吧!微臣罪該萬死!險些讓聖上被烈火吞沒!”
皇帝卻只是笑笑:“朕沒事!咱們走吧!母后還等着咱們呢!”
“這……是!皇上!”馮保心裡已然是七上八下,但見皇上如此淡定,只得跟着他向外走,安排了一個衛士幫助麗青救火,幾人快速回了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