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昌安被她罵得一愣一愣的:“我們什麼時候成了畜牲?你說說,我們怎麼就沒有人性了?”
“就是沒有人性!你們全家都沒有人性!”本來端莊的女菩薩一下成了鐵面的女金剛,就差手裡拿個降魔杵,直接往他腦袋上招呼了。
見她如此不依不饒,甚至完全不講道理,覺昌安有些不高興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可以說我不好,但你不可以說我父母不好!父母生我養我,你要是說他們不好,我可跟你沒完!”
“呵呵!”阿珠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爲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猴子呢!”
“孫猴子?那是你們漢人的神,我們女真人可沒有!”覺昌安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這個公主的思路,好象被她說得急不得惱不得的,怎麼一下又扯到齊天大聖孫悟空頭上去了?
這時候,他猛然看見阿珠的臉上露出一種特別奇怪的笑容,非常詭異,好象在嘲笑他似的。他頓時呆住了,腦子裡仔細想想她剛纔說過的話,這才琢磨過味兒來。
“好啊!你怎麼拐着彎兒罵人,你是說我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爹沒孃的是麼?”
阿珠的臉上仍然是那種不屑一顧的笑:“你剛聽出來啊!我還以爲你真的沒爹沒孃,根本就不在乎別人這麼說你呢?”
覺昌安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兩個眼睛瞪得老圓,山羊鬍子吹得老高:“你這可是真的過分了!我當然在乎!我剛纔說了,說我可以,說我的父母絕對不行!我們女真人也是孝敬父母的,絕不比你們漢人差!”
“喲喲喲!”阿珠眼見他已經急了,有意再點一把火,讓他氣得再厲害一些:“你還知道孝敬父母呢!那我來問你,你是孝敬你父親多一些,還是孝敬你母親多一些?”
“我……”覺昌安這時猶豫了一下,緩緩地說道:“我父親在我十多歲的時候就早亡,是母親將我帶大的,所以孝敬母親多一些!”
眼見鱉已經快入甕了,阿珠笑着激了他一句:“你確定?”
“當然確定!”覺昌安端正了神色,“我的母親喜塔拉氏賢良淑德,對我和兄弟姐妹們言傳身教,含辛茹苦。母愛如山,我當然孝敬她!”
“那就好!”阿珠直接用亮出了殺招,“你剛纔說什麼?女人不需要得到尊重,只要陪好男人睡覺就行!那我問你,你對你的母親,是不是也這麼說?”
“這……”覺昌安頓時語塞,一下就被她噎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什麼?”阿珠的連珠炮放了出來,“說不出來了吧?你這麼大歲數了,也有孩子了吧?如果你有一個女兒,你是不是也從小這麼教育她,讓她什麼都不用想,只要長大了陪好男人睡覺就行?”
“這……我……”覺昌安徹底被她說得沒了脾氣。
“你什麼?如果你有一個兒子,你是不是也這麼教育他,女人不用尊重,她們只
知道陪男人睡覺,你娘也是這樣?”
“我……我當然不會這麼教育我的女兒和兒子!”覺昌安被她給說樂了,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公主說得還挺對,以前還真沒這麼想過。
“那不就得了!”阿珠的話字字珠璣,“今天我正式成爲你的妻子,也就是你孩子今後的母親。你希望你的孩子不尊重他的母親麼?我相信如果你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肯定會把他吊起來暴打一頓!如果你不這麼做,只能證明你說孝敬母親的全是屁話,你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好吧!和安公主!我說錯了!我向你道歉!”覺昌安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麼突然就被這麼一個年輕丫頭給降住了,“你說得對!男人必須尊重女人!尊重母親、妻子和女兒!她們都是女人,尊重她們,就是尊重我們自己!”
有意思,難道這個長得很很端莊的漢家公主是老天派來降服我的麼?
“這還差不多!把地上的外衣給我撿起來!”阿珠見他終於服軟,暗地裡長舒了一口氣,但表面上仍然不敢有任何鬆懈,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擺出了公主範兒。
覺昌安現在很好奇,突然對這個漢家女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把剛纔扯落阿珠的外衣撿起來,伸手遞給她。她沒多想,伸手去接,可是在接的過程中,卻發現他只是做了一個樣子,絲毫沒有讓她拿走的意思。
兩個人各拉住了衣服的一端,怎麼拽都拽不動。
“你?”阿珠美麗的杏目又瞪圓了,看來這個人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嫌剛纔罵得不夠麼。
其實她已經夠棒的了,能夠讓女真的大首領向她認錯,除了他的母親喜塔拉氏以外,還從來沒有女人讓他認過錯,從來沒有!
認錯已屬不易,要想完全征服他,現在還不到火候。因爲這個人是一個對抗性極強的傢伙,你越難對付,他越來勁。
女真人把從小就擡槓,你說東他非往西,你說一他非說二的孩子稱爲槓娃。這個覺昌安從小脾氣就這麼擰,是個大槓娃。
要成爲一把手,必須得有真本事才行,而且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能夠從最底層的小人物一點點打拼上來,成爲強悍女真民族至高無上的大首領,覺昌安確實有着別人不可比擬的過人之處。他堅韌不拔、孔武有力,智謀多端,換句話說,就是個性極端、一身蠻力,而且一肚子壞水兒,徹底壞到了家。
時至今日,他不光是一個秉性難移的老槓娃,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流氓。
如果說剛纔他一進門就撕扯阿珠的衣服只是一種類似本能的下半身反應,那麼他現在滿腦子就想着如何徹底征服這個性格暴烈的奇女子。
“我,我是尊重女性的!你剛纔已經教育過我了!”他這會兒已經在心裡想好了辦法,開始了壞笑。
“你既然尊重女性,那你爲什麼拉
着我的衣服不放?”阿珠看到他的壞笑和剛纔暴戾時的狂笑不一樣,但明顯現在更可怕,讓人覺得心裡沒底。
我不光不放你的外衣,我還要你自己乖乖地把所有衣服除去。如果辦不到,我就不姓愛新覺羅。
“你說說,我爲什麼抓着你的衣服不放?”他壞笑着把頭一偏,就這麼看着她生氣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你是爲什麼?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阿珠緊緊拉住了衣服不敢鬆手,心裡害怕他一會兒突然放開,自己會向前撞到他懷裡去。
她把覺昌安想得太簡單了,忽略了他的有勇有謀,一肚子壞水。
他把考慮過的殺手鐗放了出來:“和安公主!如果我剛纔沒有聽錯的話,你讓我尊重你,是因爲你今天正式成爲我的妻子,今後也將成爲我們孩子的母親,這話是你說的吧?”
“沒錯,這話是我說的!確實是這樣!”阿珠還不明就裡,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接下來他說的話讓她明白自己徹底中了圈套。
“好!公主!今天我們已拜了堂,你正式成爲我的妻子。我覺昌安也是一個說話算話、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對尊重你!但是在這洞房花燭夜,我們該幹些什麼?你也應該清楚吧。你這麼衣冠楚楚,連我拉開你的外衣都不讓,我覺得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你不尊重我!”
“這……我……”阿珠萬萬沒有想到,剛纔打壓他的“尊重”,反被他運用,成了對付自己的利器,頓時無言以對。
小丫頭,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兒!
眼見她語塞,覺昌安收斂了壞笑,裝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公主,我說的沒錯吧。既然咱們都秉承着相互尊重,那我們就自己脫自己的衣服吧,都不強迫,全憑自願,你說呢?”
“我……”阿珠欲言又止,很想反駁他,但是又找不出任何理由。
是啊!都拜過天地了,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而且你來這兒就是與他和親的。既然與別人進了洞房,就沒有理由阻止他行歡的要求,這是他的權利,也是自己的義務。
沒想到這樣一個蠻人,居然也會運用戰略戰術,讓自己無話可說,還得乖乖地除下自己衣物。
皇上啊!你看到沒有啊。你心愛的阿珠現在正在經受着人生最大的恥辱啊!
眼淚一下奪眶而出,再也沒有了剛纔那股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火辣勁兒。
皇上啊!我親愛的人,阿珠從此不再是忠貞於你的人兒了?
眼淚滴滴落下,打溼了一件件緩緩除下的衣服……
在彎腰除下褲子的時候,她也沒忘記把那一小袋鴿子血放入自己的身體裡面。
這樣一個滿是紅燭的夜晚,本來應該是兩廂情願、你儂我儂的良辰美景,卻註定了只是一人歡樂一人愁的宿命。
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葉上心頭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