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葉一醒來就虛弱地問由:“咳咳咳……我的……音樂盒呢?”
由把音樂盒丟給她, 她的臉上粘着細沙,臉色又變得很蒼白,用手捂着嘴咳嗽, 卻仔細端詳着那個音樂盒, 無比寶貝的表情。
由無力去理會這個怪女人, 雖然她腦中很亂的, 但是此刻她首先要解決的是怎麼從這樣荒郊野外回到市裡去, 起碼去趟醫院把肩膀上的傷口處理一下。警車丟了,槍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回頭回去局裡這檢查是逃不過了。
由問蘇信葉:“你走的了路嗎?”
蘇信葉把音樂盒放進口袋裡說:“估計你得扶我一把了。”
由把蘇信葉扶起來, 兩人手依然銬在一起,這樣的姿勢下由很難去扶她, 可是這手銬也不能解開, 只好拉着她。由之前是見識到了蘇信葉的強悍, 雖然此刻她又開始瘋狂咳嗽,瘦弱的身子在海風中顫抖着, 沒有由拉着她簡直是搖搖欲墜,但是誰知道她真實情況是怎樣的呢?
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的快病死了還是一切都是在演戲?只有她自己知道。
兩人沿着海灘走了許久都不見有路,由望向一望無際的海面,見夕陽慢慢沉入海中,很遠很遠的海面被染上了一種朦朧又壯烈的美麗, 那裡就像海和天相接的地方, 有落日, 有溫暖, 有着纏綿的水與藍天……
蘇信葉見由站在原地不動,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落日的餘暉也染了她一臉的暗橘色。
“很美啊……”蘇信葉帶着調侃的語氣說, “你一定很鬱悶……咳咳……爲什麼這麼美好的景色咳咳咳是會和我一起看的……咳咳咳……”
由瞪她一眼,沒理她,拉着她繼續要走,蘇信葉腳下一軟,就要摔倒,由反應得很快,想要去接住她,可是肩膀上的傷卻讓她雙手一軟,沒有扶住蘇信葉反而被她壓倒在海灘上。
由有些氣悶,蘇信葉帶着海水氣息的長髮撫到她的臉上,她想伸手去撥開,可是一隻手被蘇信葉壓着另一隻則和她銬在一起,而蘇信葉似乎被這一摔徹底傷了元氣,咳嗽咳半天動不了。
“喂……起來。”由氣惱不已。
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和別的女人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了?其實說回來她在認識任冉之前也完全沒有和誰交往過,在她的生命之中只經歷過任冉這一個女人。她一直堅信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會讓她傾心。多年來她和任冉也吵過也冷戰過也會彼此忍受不了的時候,可是她卻一直沒有想過她會和任冉分開去和除她以外的人接近。
所以此刻蘇信葉壓着她讓她非常的彆扭。
蘇信葉用右手支撐起身子卻未站起來,只看着身下的由。由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問道:“你看什麼?”
蘇信葉笑,笑得非常溫柔,眼中帶着柔和安逸的光,從薄薄的雙脣中露出雪白的牙齒,她說:“你跟我妹妹挺像的,表面上冷冰冰,但是卻很重感情,也很溫柔。”
由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些,讓她有點莫名其妙的火大,回敬回去:“那你爲什麼要殺她?殺了你自己的親妹妹,還有你的爸媽和兄弟?這麼冷血的事情你怎麼做出的?”犯下這麼不可饒恕的罪孽,卻可以若無其事地提前被自己殺害的人,這個傢伙的良知究竟去了何處?
蘇信葉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是,我爸媽和兩個哥哥是我殺的,但是我妹妹不是!”蘇信葉猛地坐起身來,由被一起帶了起來。
“不管這個世上的人還要給我按上什麼罪名,只有這一條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蘇信葉情緒有些激動,連喊了兩句話後開始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
由本來不想理她,可是看她那麼辛苦,嘆了口氣幫她拍背。
以前媽媽還活着的時候由也是這麼幫體弱的媽媽拍背的,拍完後她媽媽總會謝謝她,似乎那些病痛都因爲由這幾下的安撫而化解了。所以後來由只要看到有人咳嗽就會有種特別想用拍背的方式去安撫對方。
“謝謝…”激動歸激動,蘇信葉還是很有禮貌地對由道謝。由不想再和她說什麼了,費勁地拉着她站起身來。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海風吹在她們潮溼的衣服上格外寒冷。
“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
雖然上方是沿海公路,時不時會有車經過,但是她們倆喊了很多次都沒有人停下來救援。在這樣漆黑的夜,寂靜的公路上,就算有人聽到了她們的喊聲估計也被當成女鬼的哭喊了,誰敢停車去一探究竟?
血流得太多由實在沒有力氣,停下來休息一會。
蘇信葉撕下自己穿在外套裡襯衫的下襬幫由包紮:“血一直流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她撕下襯衫的下襬後露出一截的腰,由無意識地瞥一眼,見蘇信葉的腰纖細無比,雪白的小腹平坦結實,露着一種別樣的性感。
由有些彆扭地收回目光,心裡有些內疚,覺得自己窺去了別的女人的身體,很不自在。
蘇信葉左手只是拉住襯衫布條的一頭,她只單用右手就能熟練迅速地包紮,這倒是出乎由的意料,剛好氣氛有些尷尬,由便說道:
“你包紮的手法很老道。”
蘇信葉一邊咳嗽一邊說:“以前在警隊的時候學的……”
由愣住:“警隊?”
蘇信葉擡頭,笑道:“是啊,我以前是警察,和你是同事呢。”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是警察這點實在是大大出乎由的意料。之前看過的所有關於這個女人的資料都沒有提到這點。更重要的是,由從未把殺了全家的殺人犯與警察聯繫在一起。
“好了。”蘇信葉呼了口氣,“這樣你的傷口應該就不會流血了。”
月光之下由突然看到蘇信葉身後出現一個人的剪影,那個剪影的姿勢與正常人站立時不同,彎曲着上身,兩手未垂在身側,雙腿微微彎曲着。由心下一緊,急忙壓着蘇信葉的肩膀側身撲倒她。
“危險”兩字都來不及說由就聽見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呼地從她的耳邊擦過,燒得她整個耳朵火辣辣地痛。
開槍的人對準她們的方向連續又開了幾槍,虧的夜色的遮蓋那幾發子彈都打進了沙土之中。由和蘇信葉趁機躲到岩石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