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人,想想便能夠明白了。不管現在的趙凌賦怎樣,小屁孩趙凌賦一樣喜歡撒尿和爛泥,自然玩心是重的。只是,一向被認爲是深藏不露的腹黑之君忽然說了如此白癡的理由,她有點接受不了。而與這麼個陰森森的人幾乎整天待在一起,她也很有些接受不了。
她深知少年兒童沒有監護人是萬萬不行的,但如果那監護人一天到晚像個監獄看守加監工式的人物,分分秒秒限制着你的自由,時時刻刻提醒着你該做這樣或者該做那樣,那就成了繞腿的麻繩了。而趙凌賦恰巧就是這樣的監護人,這幾天她將被監護的感覺體會的是入木三分,刻骨銘心,終生難忘。幸虧這人還沒娶妻生子,否則十個孩子裡最起碼要離家出走九個半,剩下的半個還在孃胎裡撲騰。
故而,她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他外出做事。趙凌賦也沒讓她失望,在嚴密監護了她十來天后,五分鐘熱度過去了,開始還是偶爾外出,繼而隔三差五外出,再後來除了教授秦語課而外,他幾乎都在外頭。
這一日是休息日,早起時趙凌賦與以往一般嘴角噙着一絲諂媚的笑,道:“小鴛子,二哥今日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自便吧。”
“哦。”她低着頭悶悶答道,接着也與以往一般,小聲嘟囔道:“老是有事,老是有事,你哪裡來這麼多的事!”實際上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面上卻是一點兒都不敢表露出來,只裝作鬱悶狀,默默的等着他離去。自打穿越過來,還沒有遊覽過邯鄲城,她對於這座趙國的都城充滿了好奇。爲了事半功倍的瞭解這座城市,她爲自家尋了個嚮導。這個嚮導不是別人,正是趙政。昨日約了他一同外出玩耍,她正爲出門的藉口而焦慮着,這下好了,真是太好了!
趙凌賦出門後不久,漓鴛也出發了,往相約的地點走去,遠遠的就瞅見趙政坐在那塊大石頭上不停的東張西望。見他來的這般早,還等的這般專業,她頓時心頭一陣狂喜。昨日她曾對趙政說過,如果他到了她還沒到,他就等着吧。如果她到了,他還沒到,他就等着吧。
趙政見到她,從石頭上站起來,臉色有些凝重。她連忙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形容來,怯怯地說道:“阿政,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趙政淡然一笑,道:“其實也沒多久。走吧,走在邯鄲城裡的街道上千萬要小心,須得緊跟着我,經常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胡亂闖蕩。”
對於趙政所言,她深切地不以爲然。邯鄲爲趙國都城,皇城根下的治安相對而言應該要好一些,世上莫名其妙之人數不勝數,但在都城之內多多少少也該收斂些。不過,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還是照着他說的去做了,二人手牽着手,走上了大街。
邯鄲不愧爲趙之都城,街面上非常的熱鬧繁華。各類小吃,各種新奇的玩意兒都有,只是路邊的那些小商小販們個個都循規蹈矩,都在有條不紊地做着生意。她穿梭在人羣之中,一雙黑葡萄般的大毛眼咕嚕咕嚕來回轉個不停,存心想
要尋個莫名其妙的人看看都尋不到,她很有些失望。不過,老天向來眷顧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命中註定要她這一趟不虛來。彼時她站在一個賣玉石的攤子前頭,正在妝模作樣的拿起一支白玉簪子往頭髮上比量。忽然大街上一陣慌亂,其間夾雜着一陣慘烈的呼號。賣玉石的老闆連她手中的簪子也顧不上要了,趕緊收拾好攤子就跑。她待要追上去還給他,可是人家跑的比賊還快,轉眼間就已經跑出有二丈遠。她沒辦法,隨手將簪子插到了趙政頭上,很是慷慨的說道:“這是男人用的東西,送給你吧。”
趙政卻也顧不上與她計較,趕忙拉着她的手閃到一旁去。遠遠的見着一個騎着白馬的紅衣小女孩橫衝直撞的過來了。她非常激動,莫名其妙的人終於出現了。
那小女孩着一件緊身的紅色胡服,這是眼下趙國女子的流行服飾,白嫩的小手中揚着一條鞭子,擦着邊的人都傷到了,可是沒人敢言語。漓鴛思量着,這個打扮的超時髦的小女孩,身份鐵定不一般,皇城根下,竟然這麼蠻橫囂張,非極富則極貴。漓鴛想着,對於這種人物只要抱着純鑑賞的態度就成,可千萬不要惹到她。
世事往往是這樣,怕什麼就來什麼。本來那個少女是在路中央疾馳,漓鴛是學了黃花魚溜邊的,一直溜到了近旁的酒樓門口,這兩人之間的距離沒有八竿子也得有三兩杆子。可是快要接近漓鴛這邊時,那馬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馬腿忽然一偏,行走路線就偏離正中央了,而是向着漓鴛的方向斜去。不過即使是這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還是有一竿半的。可是那紅衣少女隨手一鞭子就抽了過來,不過這也沒有什麼,距離遠着了,根本就打不着她。問題是紅衣少女這一鞭子下去打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而這個女孩子不僅躲避不及還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子,並且捱過鞭子後撞到了漓鴛身上。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裡了,這個捱打的女孩子漓鴛是認識的,她就是司馬季月最寵愛的女生公良燕。
“啊!”公良燕慘叫一聲,手中的一包藥灑了滿地。
紅衣少女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口中叫着:“臭丫頭,捱了本公主的鞭子,竟然敢喊出聲來!”
這什麼人吶,打了人還不許人喊疼!公主就了不起嗎?眼見着那刁蠻公主的第二鞭子甩了過來,漓鴛拽着公良燕迅速將她拖到鞭程之外。
公主見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麼放肆,怒火中燒,狠狠的甩出第三鞭。漓鴛護着公良燕,急切之下就將自己的後背給暴露了,眼看這一鞭就要落到她後背上。
公主這一鞭子下去,卻沒打到漓鴛,而是打到了趙政身上。趙政背上受了一鞭子,他疼的額頭直冒冷汗,卻是隱忍住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他擡起頭來,冷冷看着公主。
那公主本來凶神惡煞地,待瞧仔細了趙政的長相時愣住了。她收回鞭子,面色漸轉柔和,兩眼灼灼盯着趙政猛看,趙政亦兩眼灼灼盯着她猛看。
漓鴛扶着公良燕退到路邊站好,她見趙政這邊好一會兒都沒什
麼動靜,忍不住伸出頭去看。一看之下,心中不由感嘆,她道趙政在看什麼,原來這公主是個絕世美少女。
她約摸十一二歲,肌膚勝雪,明眸皓齒,美豔動人,加上穿着一身勁裝紅衣,又是騎在馬上,在那濃豔柔美之中又增添了幾分颯爽英姿。
目前,這個小美女現在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趙政看,一雙美目裡竟然流露出些許憧憬,而趙政也眼睛一眨不眨的回望着她。這兩個人,一個是明豔動人的美少女,一個是俊美絕倫的美少男,這偶然一遇,是不是就看對眼了呢?
緣分呀,緣分,這就是緣分,漓鴛再次在心裡感嘆。這趙國公主的身份配他這未來秦王也差不多,雖然年齡長了他幾歲,但是古代流行這個。
紅衣公主衝着趙政嫣然一笑,問:“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趙政沒有回答,仍舊冷冷看着她。
公主嬌滴滴的說道:“怎麼不回答,是不是看本公主長的太漂亮看呆了?”她大言不慚,估計是被人誇多了。趙政聞言挑了挑眉毛,仍舊沒有說話。
“不過,你也長的很漂亮,真是少見的漂亮。”說着,紅衣少女彎下腰伸出手去摸趙政的臉。
對於這一舉動,漓鴛驚的是目瞪口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美麗兒童,這人真的是公主嗎?她禁不住再再次感嘆,如此行徑,真是有傷風化,他們趙國人的臉就這麼給丟盡了。
趙政飛快地往後退出一步,躲過了公主的魔爪。
公主不怒反笑,仍舊嬌滴滴地對着趙政說:“小弟弟,你讓開來,讓我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那兩個賤婢。”
漓鴛聽的心頭火起,這個公主也太沒口德了,她與公良燕雖然出身沒有公主高貴,但好歹都是自由人,怎麼就成了賤婢。
“小弟弟,你到我這邊來。”公主見趙政巋然不動,嬌媚一笑,哄誘他讓開。
只是,趙政仍舊沒動,將漓鴛與公良燕牢牢的護在身後。
公主的耐心終於用盡了,尤其看到趙政無視她的溫言軟語,兀自將漓鴛等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就更氣的不行。她手中鞭子指向趙政,怒喝道:“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見趙政根本就不理睬自己,她火氣更加的洶涌澎湃了,將手中鞭子指向漓鴛,怒氣衝衝的道:“你快過來,到我這裡來,難道我沒有她好嗎?”
趙政眸子裡閃過一絲戾氣,不過轉瞬即逝,他走到公主身側,冷冷的問道:“請問公主,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
趙國公主邪邪一笑,漓鴛只覺得渾身一寒。怎麼她覺得那笑容有一種色迷迷的味道,政政呀,你要遭殃了,非得要受降於她了。
“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做我的第一個男寵!”趙國公主驕傲無比,特別將這男寵兩個字咬的字正腔圓,似乎在向世人宣佈她的這一壯舉。
又一聲驚雷在漓鴛頭頂炸開,男,男寵?她沒聽錯吧,這個趙國公主要趙政做她的男寵?男寵呀,漓鴛風中無限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