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五官模模糊糊,但也可以看出那是一張女人的臉,一鼓一鼓的,似乎想要從那村女的肚子裡鑽出來。
衆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我只覺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難道剛纔說話的是這個東西?
“大家退後!”師父喝道。
凌志飛就像傻了一樣,呆愣的站在那村女的旁邊,被向風一把給拉了過來。
“凌志飛,這到底怎麼回事?!”
吃我這麼一喝,凌志飛纔回過神,囁嚅道:“我…我也不知道…”
師父橫劍在手,護着我們往後退去。蠟燭的火光已經照不到那張臉了,只能模糊的看到那村女直挺挺的站在那裡,整個房間裡都瀰漫着一種陰森森的鬼氣。
“志飛,你之前帶着她在樓下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狀況?”師父低聲問。
凌志飛說一下樓就把那村女放進了土室裡,之後就依照佘老伯的吩咐前去打探盧有順了。
“回來以後呢?”
“回來以後,沒多久那些族人就到了,然後佘老伯就把我推進了樓裡…”
“她呢,一直都在那土室裡嗎?”師父指了指那村女。
凌志飛點了點頭。
“師父,她肚子裡那東西這是要出來了麼,求求你救救她,師父!”
師父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作聲,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也沒有再出現過。
我心裡面亂糟糟的,樓外面有那盧有順,樓裡面又不知這是一種什麼狀況。
僵持了片刻,還是沒有動靜。這種隨時都會爆炸的氣氛壓抑的我快透不過氣了。摸不清狀況,師父不敢輕易出手。
“師父,她是不是在等那些族人進來?”向風突然道。
我心頭一震,心道,或許有這種可能,等那些族人一進來,加上趙欣和晨星,所有身中詛咒的人就湊齊了。到那時候,村女肚子裡的東西可能就會鑽出來…結界…我忽然想到,之前那個聲音所說的‘結界’,可能並不是指的鬼樓裡那個所謂的通往另一個空間的結界,而是指的使這座鬼樓‘隱形’的結界!等外面的人殺死佘義,得到鏡子以後,就可以打開,族人進來以後,村女肚子裡的‘鬼煞’就會出世,然後,我們全部都死在這裡…莫非是這樣?
“她是在等土樓外面的結界打開。”師父沉聲道,“阿風,冷兒,你們兩個下去,守在那門口,在我把鬼煞壓制住之前,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那些族人進來…”
“師父,我也下去!”晨星說道,“我幫阿冷和阿風拖住盧有順。”
“也好。”師父說。
“我也下去!”藍豔道。
“你別下去了,什麼忙都幫不上不說,到時候我們還要保護你。”我說道。
藍豔哼道:“就知道你瞧我不起。”
“這樣,藍小姐等下扶趙小姐下二樓,照護着她…”
安排完分工以後,師命我把蠟燭粘在了地上,沉聲說道:“等下我一動起手來,你們就抓緊奪門出去,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時間不多。”師父朝那村女的位置望了一眼,“我數一二三…”
“師父果然聰明…”
忽然,之前那個聲音又出現了。然而,那聲音卻並不是從那村女的方向傳過來的,似乎在我們頭頂,又好像是在腳底。
師父冷笑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就別想出世。”
“是嗎?”那個聲音道,“還是先看看你們身後吧…”
我們一直都面朝門口,隨時留意着那村女的動向。聽那聲音這麼一說,我急忙轉過身,揀起蠟燭只這麼一照,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子。只見在我們身後不遠處的黑暗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晃動的人影。
“這些都是被困在這間屋子裡幾千年的死鬼,想要出去,先過它們這一關吧…”
那聲音剛落,那些黑影便朝我們撲了過來。蠟燭‘噗’的一下子熄滅了。我們幾個迅速聚在了一起。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憑直覺,我知道有無數不知名的‘東西’包圍了我們。
這些變故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就被困住了。包圍我們的,應該就是棺材裡的那些死屍,可是,它們怎麼會聽那‘鬼煞’的話…
佘義被困在了外面的陣裡,而我們卻被困在了這間屋子裡…
那些‘東西’將我們包圍住以後,並沒有發起攻擊。我心下奇怪,急忙點着了蠟燭,高舉過頂,朝四周一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這些死屍的樣子,只能用醜怪噁心來形容。它們的身上包裹着一塊一塊的乾肉,很多顏色都已經發黑了,有的就像朽木上的幹木耳。
這些死屍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也不動。或者說,它們就像是一個個被搬過來,圍住我們的道具。一個緊挨一個,密密麻麻一直排到後面。我擡腳踢向正前方一具死屍,這一腳踹到中途,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整個人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大家都別動。”師父道,“這好像是一個陰陣…”
“陰陣?”
師父點了點頭,苦笑道:“佘老伯被困在了陽人所佈的‘通陽陣’裡,而我們卻和他相反,被困進了這些死鬼所佈的陰陣裡。”
“師父,你有沒有辦法破解?”向風問。
師父搖了搖頭,“就像道家的‘通陽陣’一樣,這好像是陰術裡很厲害的一種陣法,我想,只有佘老伯才能破解吧。”
聽師父這麼一說,我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師父可以破解困佘義的那個陣,自己卻沒法從陰陣裡出去。而佘義可以破解我們這個陣,卻也沒法出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師父長嘆一聲,笑了笑,“看這樣子,我們出不去了…”
“師父,我試試看能不能出去。”晨星忽然道。
所有人都‘咦’了一聲,我這纔想起,晨星的體質已經和常人不大一樣了,而且,她身上還有那盧有順的本領。可是,終歸來說,晨星畢竟也是個陽人,試了沒兩下便氣喘吁吁了。
“星兒,別試了。”師父道,“越動,陽氣和精氣損耗的越厲害。”
“師父,那怎麼辦,就這樣等死嗎?”向風問。
師父沉思不語。
“這不對!”我忽然道。
“小冷子,你又想到什麼了?老是隻會怪我,其實你纔是一驚一乍的…”藍豔說。
凌志飛‘哼’了一聲,“該不會又往我頭上推吧?”
我沒搭理他們,而是對師父說道:“我們都想錯了,跟我們說話的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凌志飛老婆肚子裡那什麼鬼煞。一個怪物怎麼可能會法術?而且,它連世都還沒有出…”
“說的對…”忽然,那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師父問。
“你們見過我的。”
“見過你?”我一愣。
“第一次進這個房間的時候,你們就見過我,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麼?”
“我知道了,你是那具吊在上面的乾屍!”我說道。
“沒錯,不過,我很快就要變成一個正常的人了,我在這樓裡待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我哼了一聲,“原來都是你在搞鬼,變成正常人又能怎樣,你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說完,那女人又沒了聲音。
很快?我和師父面面相覷,這女人所指的應該是那些族人進來以後,進來以後會發生什麼?難道要出世的不是那鬼煞,而是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