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瀾一記手刀之後,趁“張鳳琴”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工夫,立即向後撤退至牆根。
“你們暗算我!”她藉着柺杖的支撐勉強站穩,勃然大怒道。
“老不死的,小說看過沒!所有受過苦的霸總都是百毒不侵!”蘇吟尖刀出鞘,嘴上嘲諷道。
電光石火間,她一手握住那叢地靈草,另一隻手手裡刀落,作勢就要砍,沒承想地靈草莖稈上陡然間爆發出更強大渾厚的力量,將受到的力盡數反彈,精鋼製成的軍刀在加倍的作用力下,竟然捲了刃!
手腕上傳來巨大的衝擊力,蘇吟倒吸一口涼氣,先是一麻,緊接着發現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手指,軍刀“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捂住被震得發麻的右手手腕,不敢置信地望向地靈草。
“哈哈…………”“張鳳琴”見狀,笑得無比猖狂得意,“黃毛丫頭,真當我沒防備?不過演場戲引你靠近罷了!”
事出反常即爲妖,蘇吟眸光一閃,心道不好,腳下剛要挪步,眼前的場景一下子變了。
接下來,“張鳳琴”挑釁的話語一字不落地鑽進她耳朵:“成熟期的地靈草能自行吞噬魂魄,你就好好爲我的地靈草獻出靈魂吧!”
成百上千個透明泛着青氣的靈魂眨眼工夫出現在蘇吟面前,如同沙場上望不到頭的軍隊,淹沒了低矮的房屋和江聽瀾等人的身影。
所有人面無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約而同地朝她擡起手,“來陪我們吧——”
牆根處,江聽瀾撕符不成,又見蘇吟好像中了邪,突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面色沉凝,薄脣緊抿,習慣性地伸手摸向腰間。
瞥見他的動作,“張鳳琴”怪笑兩聲,“你們的木倉和刀,還有那套木匠工具,都被我用來佈陣困住那丫頭了。”
“真是些好東西啊,”她咂咂嘴,露在外面的皮膚越發鬆垮老朽,“讓我佈陣事半功倍,那丫頭這下,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江聽瀾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硬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斂目垂眸,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告誡自己,是激將法,要冷靜!
他衣袖下手臂的肌肉早已繃緊,垂在身側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畢露。
舌尖抵住上顎,牙根緊咬,他在腦海中把所有發生的事都一一過了一遍,低頭看着自己發青的左手,突然開口道:“地靈草還缺四個魂魄。小高曾經想拔它,無意中與它有了接觸,所以被你選中成爲第一個獵物,也是你的試探,企圖各個擊破。”
“張鳳琴”一愣。
江聽瀾繼續推測:“發現行不通之後,你改變計劃,先控制其他人,如果阿吟沒來,那這邊魂魄也夠四個,如果阿吟來了,不管是用她一人的魂魄代替其他人,還是先困住她再對我們下手,都穩賺不虧。”
“至於我,身上有奪魂咒,不能成爲地靈草的養分。”他掀起眼皮,目光如炬看向“張鳳琴”,“大師好算計!”
“張鳳琴”眼角肌肉瘋狂顫抖,神色劇變,幾乎維持不住平靜的表象。
江聽瀾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知自己恐怕猜對了。末了,他聲線冰冷,一字一頓報出一串電話號碼,問道:“你用小泉山龍脈拖住我們,就是爲了這叢地靈草?”
短短几句話,就把所有的謀算都推得八九不離十,“張鳳琴”越聽臉色越僵硬,望向他的眼神隱含恐懼。
這人明明什麼都不懂,單憑蛛絲馬跡就能推出真相!除了傅晶爲了孩子背叛他,其他的他自認做得天衣無縫!
左眼皮從江聽瀾講話開始,就跳個不停,這會兒跳得更加厲害,“張鳳琴”擡手按住眼皮,陰惻惻地說:“人人都說江三爺驚才絕豔、心思縝密,可惜了,你這樣的人物註定逃不過我的奪魂咒!”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沙啞,像喉嚨裡裹着口老痰,只是聲線卻更加低沉。
江聽瀾眉頭微蹙,原來是男的!
“張鳳琴”像沒看到他的表情,自顧自用柺杖指着一處靠牆的角落,繼續道:“看在我欣賞你的份上,給你選擇的機會,要麼,救你的小情.@人,要麼,救四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追隨者!”
“都不選!”江聽瀾立時拒絕。
柺杖指的地方,有三分之一的刀柄露在黃土外面,“張鳳琴”走近,用柺杖尖兒敲敲刀柄說:“這是陣眼,也是生門,拔了刀,那丫頭平安無事,那四個身下陣法啓動;不拔刀,不出三分鐘,你的小情.@人準耗死在裡面!”
“整個東崗村六十年來所有死去的魂魄,可都在裡面!遭了天譴之後,這塊聚陰地來多少孤魂野鬼它吃多少。”“李鳳琴”嘖嘖兩聲,“那丫頭是厲害,可再怎麼厲害,也擋不住流水的車輪戰!除非她把那些鬼魂全超度了!”
他喊完最後一嗓子,心中遲疑一秒,蘇吟該不會真的能超度所有魂魄?
隨即他立刻暗罵自己“離譜”,除非有至純天珠,否則她蘇吟就是金蟬子轉世的唐僧,也得脫層皮!
至於至純天珠,那東西,他活了幾十年都沒見過真貨!
陣內。
蘇吟小指上掛着一串五帝錢,堪堪擋開三道魂體伸來的手臂。
這些魂魄在地靈草裡呆久了,無論先前怎麼死的,現在身上都沒有一絲記憶,也沒有一絲黑化的跡象,個頂個的純潔。
古玩市場淘的那一堆辟邪擋煞的東西,對這些乾淨的魂體效果要大大減弱,對她而言,現在這些物件的作用和暖手寶差不多。
她左手掐了靈官訣,只防御不進攻,思維轉得飛快,爲什麼她碰上的和李道長講得情況完全不同?
按李道長推測,東崗村的陰氣全部來自冤魂,但事實是,這裡出人意料地乾淨,陰氣也出人意料地格外重,否則,有五帝錢傍身,小高不會那麼輕易就中招!
成偉平一個道行不夠百年的厲鬼,其實力也不足以讓李道長或者元智大師等人吐血。
躲開抱腿的嬰靈,她不要錢似的撒出從李道長那兒買的一沓符咒,愣是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腦海中排除了一個又一個猜測。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哪怕再離譜,也是真相。
心裡忍不住罵了句粗話,蘇吟兩眼發直地注視着地靈草,喉頭一哽,喃喃道:“該不會這玩意兒纔是封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