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沒有?咱們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太子殿下的!”
“噓!你小聲一點!萬一被人聽見了可怎麼辦?這件事情皇宮裡的人都在議論,我怎麼肯能不知道?”
當積雪尚未消融的假山後頭傳來兩個小宮女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之時,太子趙恬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臉上泛出一絲怒氣來。
一旁的趙鈺也聽見了宮女的議論聲,他的臉上不由的出現一絲尷尬來,擡腳便要現身去教訓兩個亂嚼舌頭的宮女一頓。可是他才走出去一步,人便被趙恬死死的拉住了。
“你不要過去,本宮要看看她們還能議論出什麼來!”趙恬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臉上充滿了煞氣。
趙鈺聽了這話,愣愣的點了下頭,便站在那裡沒有動彈了。
而假山後頭的兩個宮女們,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還在繼續的討論着。
“哎,太子殿下也真是可憐,明明被戴了綠帽子,可是那人卻是他惹不起的……恐怕太子妃當初,也是委屈求全的吧?”
“誰說不是?當今聖上的威嚴,誰敢抵抗?”另一個宮女感慨萬千的應道:“只是可憐太子殿下了,自己妻子肚中生下的孩兒卻是自己弟弟,他要知道這件事情。不還得氣瘋了?”
“就是就是!你沒看現在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有多麼的寵愛麼?他可是當着太子妃寢宮裡的所有人說過要將那個孩子立爲太子的!若是他知道這些……”
“噓!這事兒可不能讓太子殿下知道!不然的話,用不着太子動手,皇上就先將我們幾個給咔擦了!”先前說話的那個宮女不勝唏噓道,兩個人越說越興奮。
但躲在假山後頭的趙恬已經氣的七竅生煙,他終於忍不住了,從假山後頭三步並作兩步奔過來,一腳一個將兩個宮女踹翻在地,怒喝道:“你們這兩個賤蹄子!居然敢在這裡胡說八道!本宮殺了你們!”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們知錯了!”兩個宮女從地上爬起來的瞬間便看見了趙恬身上明黃的服侍,聽到了他暴怒的聲音。登時嚇的魂不附體,忙磕頭求饒起來。
“饒命?當你們倆在這裡亂嚼舌頭的時候,早就該想到這個!”趙恬冷哼一聲,冷然吩咐道:“來人!將這兩個宮女押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就是一個彪形大漢也會有打殘的風險,更何況是兩個弱不禁風的小宮女?若真受了三十庭杖,她們離死也就不遠了。
話音剛落,假山外圍便迅速奔過來好幾個執刀侍衛來!
“太子殿下饒命啊!奴婢們再也不敢了!”兩個小宮女聽到這話,嚇的幾欲昏厥,拼了命似的求饒起來。
但趙恬不予理會,一揮手便命侍衛將這兩個婢女押下去了。
“三弟,今日讓你看笑話了……”趙恬這才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趙鈺。
趙鈺很是上道,不用趙恬吩咐便自動自發的開口道:“二哥,臣弟今日什麼也不曾見過,如此天色不早,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好!你路上小心些。”趙恬緩緩點頭道。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盯在趙鈺的身上。
但趙鈺卻坦然自若的轉身退下,半點害怕都沒有。
趙恬看他這樣,心裡面才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趙鈺是聰明人,必定不會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只是無論如何,他今日都在趙鈺面前掉了面子!不過此刻這些已經顧不上了,趙恬滿心滿眼都是剛剛那兩個宮女所說的話,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審問清楚!
等趙鈺離開以後,他也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很快的,趙鈺便將兩個宮女親自審問了一番。
“太子殿下,如今宮裡的人都在議論的!太子妃娘娘腹中孩兒的確有可能是皇上的,所以皇上才總是派高公公前去東宮裡請她,奴婢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無論他如何審問,兩個宮女的回答都是如此。
趙恬聽的面色鐵青,怒道:“這種沒憑沒據的話你們也敢傳?父皇不過是多召見了太子妃幾次,又沒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們這些個賤婢!總是愛惹是生非!信不信本殿下打死了你!”
“殿下!奴婢們不敢撒謊呀!如今宮裡人人都在盼着太子妃娘娘生下孩兒,還有不少嬪妃已經暗暗下注,猜測太子妃娘娘生的孩子到底是像太子,還是像皇上……”
“荒唐!簡直是荒唐!”趙恬聽了這話。登時怒不可遏,他推開身邊侍衛,衝上去對着兩個宮女又是狠狠的幾腳,怒道:“你們這是在胡說八道!來人!將她們拉下去,杖斃!”
“太子殿下!奴婢有證據!”就在這時,被打的兩個宮女中的其中一個,忽然間尖叫起來!
趙恬一揮手,奔進來的侍衛們便停在了大殿門口,他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宮女幾眼,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子殿下,奴婢燕兒,是昭仁宮李側妃身邊的宮女。”那宮女應道。
趙恬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你是李側妃身邊的宮女?”
“是的!太子殿下!”燕兒點頭道。
趙恬冷哼一聲道:“你說你有證據,是什麼?”
“回太子殿下,奴婢娘娘住的地方是昭仁宮,殿下應當知道,昭仁宮在東宮裡面是最靠近東宮的地方,差不多大半年前,奴婢奉娘娘命令出門去給其他側妃送吃的,結果一出宮門便聽到御花園的方向吵吵鬧鬧,奴婢好奇之下便悄悄溜過去打聽,可是還沒等奴婢靠近,便被侍衛們給攔住了。”
“那些侍衛,是乾清宮的。”嫣兒侃侃而道:“嫣兒只知道這個,因爲侍衛阻攔,奴婢並不知道那日御花園門口到底發生了何事,奴婢回去悄悄與我們娘娘說了,娘娘也不知情,反倒怪奴婢多事。可是後來第二天,奴婢卻聽人說道,昨日黃昏,太子妃帶了身邊貼身的宮女去御花園裡逛了……”
趙恬聽到這裡,瞳孔登時一縮。
嫣兒瞧了一眼他的神情,繼續說道:“那日是大年初一,到現在奴婢都清楚的記得日期,殿下若是不信,自己可以親自去查!後來過了幾日,高公公曾經親自上門爲太子妃送過東西,具體是什麼,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並不知情,但是從那以後,太子妃娘娘就與高公公多有往來,一直到最近頻繁的進出乾清宮……”
“你住口!”趙恬聽到這裡,面色鐵青道:“你一個宮女,沒事總是關注太子妃的事情做什麼?說!是不是你們家主子命你這麼做的?你故意在本宮面前說這些,就是爲了陷害太子妃是不是?本宮纔不相信!”說着,他不再遲疑,轉身對着門口侍衛喝道:“快!將這兩個賤婢拉下去,杖斃!”
“殿下!奴婢句句屬實,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啊!”燕兒沒想到自己說出一切,到最後趙恬還是要殺她,登時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喊道:“這些事情只是奴婢碰巧知道罷了,不關我們娘娘什麼事情啊!”
“你說不關就不關?”趙恬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朕不會相信你!”說着一揮手,侍衛們衝上前來,押着兩個宮女便往外走。
“殿下!奴婢說的是實話啊!實話啊!”即使被拖到了殿門口,燕兒仍然是不住口的大聲叫喊,喊的聲音都沙啞了,可是趙恬卻無動於衷。
最後,燕兒實話被堵上嘴巴押下去的。
一直到最後她就要被執行杖責之時,她仍然是想努力的掙脫掉嘴裡的布條喊冤。但與她一起的另一個宮女卻已經嚇的尿褲子了,一個字都說不出。
行刑的侍衛看她如此執迷不悟,忍不住充滿憐憫的勸道:“你還是省省力氣,期盼來世投個好人家吧!你知道這麼多,不管是不是真假,太子殿下都不可能讓你活命,有時候知道的越多,越該死,你明白麼?”
燕兒聽了這話,渾身的力氣仿若被抽走一般的癱軟在椅子上,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在這深宮當中,知道的太多原本就會被滅口,她剛剛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竟然當着太子的面兒說那麼多秘密!她不死誰死?
燕兒是懷着怨恨與悔恨死去的。
而趙恬坐在宮殿裡,將所有侍衛宮人都打發下去,面色鐵青的將自己今日得到的消息重新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
去年的大年初一,太子妃逛御花園,很有可能碰到了喝醉了酒的父皇。
從那之後,高公公來過太子妃寢宮,也送過東西。
到六月份錦安候去世以後,父皇便總是時不時的派人來請太子妃,兩個人互動密切。
……
如此看來,那個名字叫燕兒的宮女所說之話,倒也並非虛言。若想得知這一切,查證即可。
真的要如此麼?
就在這一刻,趙恬心中猛然出現一個念頭來:想要知道這一切,何不去問太子妃?
但這個想法才一出現便被他給打消了。他堅信,即使是去問,古月彤也不可能告訴他真相。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暗中查證一切,隨後再去找古月彤對峙。
“殿下,晚膳時辰到了,您要不要去太子妃寢宮?”就在這時,門口忽然有宮人開口詢問道。
趙恬一驚,猛的擡起頭來朝着門外望了一眼,他臉上的鐵青色嚇的那個宮女倒退了好幾步遠。
然而趙恬卻被她的這句話給喚醒了幾分理智。
今日晚膳陪太子妃一起用,這是他一早便答應了的。
想了片刻,他便擡眸瞧了一眼那宮女道:“是,本宮這就去太子妃寢宮,幫本宮更衣。”
“是,殿下。”宮女見他臉色緩和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忙走進內殿來。
一刻鐘之後,趙恬便出了寢殿,帶着幾個侍衛,匆匆往古月彤的宮殿裡走去。一路之上,侍衛們知道自己主子心情不太好,便都小心翼翼。
很快的,太子妃寢宮便到了。土島引技。
太監進去通報,而趙恬則是腳步不停,緩慢而又迷茫的走進了這座他熟悉無比,如今瞧來卻陌生無比的宮殿裡。
“殿下,您來了?”古月彤聞訊出來迎接,雖然挺着一個大肚子,但臉上卻是滿滿的笑容。
趙恬瞧見她的一瞬間,很想不顧一切的開口質問,但這股子衝動被他狠狠的壓制了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你怎麼出來了呢?說過多少次了,不用你來迎接。”
古月彤沒有看出他的異常,聞言笑道:“我沒事的,在裡面呆着也是無聊,再說了,孩子也盼望着早點見到爹爹呢!”說着,伸手撫摸了一下肚皮。
趙恬聽了這話,當即渾身不自在,他沒有嚮往常那樣很是親熱的擁住古月彤,低頭仔細的觀察她的肚子,而是越過她,擡腳往殿內走去:”外頭涼,進來吧!”
古月彤臉上的微笑一瞬間僵硬了。但隨即,她又恢復了笑容,挺着大肚子,跟在趙恬身後進了屋子。
趙恬極力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可是內心裡有鬼的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露痕跡的,很快的,古月彤便發現了端倪,她不由的詫異問道:“殿下,您今日有心事?”
“沒有!本宮不過是公務繁忙,有些累了,用膳吧!”趙恬沒有去瞧古月彤,假裝平靜的說完這句話,便去了偏殿。
古月彤心中便越發的覺得奇怪,然而到底奇怪在哪裡,她也說不出來,只得跟着走過去。
原本溫馨無比的一頓飯,兩個人硬是吃的糾結無比。
飯後,兩個人回到燒着銀絲炭的正殿裡坐着喝茶,古月彤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殿下,您今日到底怎麼了?能不能與臣妾說說?”
“本宮沒事。”趙恬連忙無口否認,但卻不由自主的衝口問道:“彤兒,本宮記得你去年過年的那段時間一直都閉門不出,可有這回事?”
古月彤聽了這話,心中登時一驚,但面上卻笑着問道:“殿下,那時候你我纔剛剛吵完架,我心中鬱悶,躲在殿裡不出門也是有的,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哦,沒事,我隨便問問!問問!”趙恬連忙擺擺手,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