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五號的同學聚會她也要來。我準備向她表白。初夏,你說到時候小瑤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拒絕我?我這第一次跟人表白。心裡有點緊張,你們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了,你給我出出主意。”男人說的很興奮,好像馬上就要告白似的,臉上露出了緊張又期待的表情。我看着初夏那努力維持的笑,忽然有點後悔剛纔的打趣了。
兩人聊了半天。走的時候,那男人還挺高興的說:“哦。對了,記得啊,五號我過來接你。”
男人走後,初夏如霜打的茄子坐在我對面。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一口,我見她這還未戀就先失戀的模樣,有些不忍。哪個女人能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出主意如何去追別的女人,也就初夏如此傻。剛纔還努力的維持着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裝的多難受。
我安慰她說:“這天涯何處沒有男人,別愁着臉了。就你這模樣。男人都求着娶你呢。”
初夏懨懨地看着我說:“笙姐,我可是喜歡了他兩年啊,專程爲他來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北城上學,笙姐,你說我還有機會追回來嗎?”
我之前還想着這初夏怎麼好好的深圳不待來北城,原來如此。
我看了眼初夏,想着剛纔那個男人,說了一句:“說難也不難,只是你這憋了兩年都不說,剛纔那男人一看就是一根筋的,一個情商低,一個又害羞,都不主動,估計就難了,但是……”
“但是什麼?”初夏兩眼一亮。
“女追男隔成紗,如果你主動出擊的話,估計還能成。”
“真的?”初夏思考着我的話。
見她思索着,我想這或許還真就能成一段姻緣也不一定,起身笑說:“不信你試試就知道了,反正現在你也沒心報效社會了,不如拿下男人,回去也不用相親了,一舉兩得。”
初夏紅着臉,嗔怪了一聲:“笙姐,你剛纔故意的。”
“總比你憋在心裡還給人出主意怎麼追別的女人好,我看你今天也沒心思上班了,乾脆早點回去,好好準備五號的聚會,等他被拒絕時,就是你上場的機會,這男人有時也可以趁虛而入。”
初夏訝異:“笙姐,你怎麼知道他會被拒絕?陳深可是我們系的系草,當年我就是從校園網上看見了他,二話不說就來北城做交換生了,暗戀他的人都不知道多少。”
初夏給我細說了一大堆這個叫陳深的男人在學校裡的豐功偉績和如何優秀,我淡定的喝着水,然後說了一句:“就這情商的男人,估計也就你們這些花癡會喜歡。”
初夏笑眯眯的提醒我:“笙姐,傅少可比陳深還好看。”
我成功的被水給嗆了。
初夏心思活泛了,我看她摩拳擦掌,好似真要把陳深拿下來,也就讓她提前回去了,我在店裡等着傅容庭來接我,老夫人那邊聽說我們晚上要回去,十分高興,已經早早就讓人準備了晚飯。
可這一頓晚飯我是沒能吃上了,眼看着下班了,我打算去樓下等傅容庭,剛出店門就接到初夏的電話,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語氣裡滿是恐懼和害怕,她顫抖着聲音:“笙……笙姐……樓……簫自殺了。”
聽到這句話,我都懵了,大腦空白了一秒厲聲問:“初夏,你說什麼?”
初夏抽泣着說:“笙姐,樓簫割腕自殺了,好多血,浴缸裡全是血,我已經叫了救護車,現在車子還不來,血還在流,止不住啊。”
初夏的話讓我心頭一顫,掛了電話我立刻奔出商場,該死的竟攔了半天也沒空車,初夏的話還在耳邊,我是慌的不已,正要衝出馬路隨便攔一輛私家車也行,一輛黑色轎車卻在我兩米遠處停了下來,傅容庭冷怒着一張臉下車疾步過來,架着我隔壁怒聲道:“樓笙,你這是要幹什麼,這路上都是車,你沒看見嗎?”
我才管不得傅容庭的擔心跟怒氣,抓着他的手臂顫着聲音說:“快,快回去,樓簫自殺了。”
傅容庭怔了怔,帶着我趕緊上車,他一面發動車子一面問我:“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自殺了?”
我的腦袋都是懵的,初夏也沒說,我哪裡知道。
車子開了一半,初夏來電話說救護車已經到了,在去醫院的路上了,問清楚哪家醫院,我趕緊讓傅容庭掉頭去醫院。
飛奔到醫院,樓簫也剛從救護車上被擡下來,臉色蒼白,割腕的手就那樣耷拉着,血已經浸透了擔架,觸目驚心。
跟着醫生將樓簫送進了手術室,簽字的時候我的手在發抖,傅容庭拿過去簽了。
初夏被嚇的夠嗆,臉上還有淚,臉色也是一片白,可能這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麼血腥的場面,我的心也提着,傅容庭鎮定多了,攬着我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初夏緩了一會兒跟我說,她回去的時候樓簫也回來了,都好好的,後來樓簫好像是接了一個電話,情緒就有些不對了,她還問了發生什麼事了,樓簫沒說,樓簫的脾氣古怪,她也沒太在意,自己回房了,最後實在覺得不對勁去樓簫的房間看,這才知道樓簫自殺了,用了一把水果刀,在左手手腕上狠狠劃了一刀。
樓簫這是真心想死了,浴缸裡放滿了水,如果不是初夏發現的早,那血就順着水都流乾了。
以前樓簫闖禍,或者十天半個月不回來,甚至是幾個月,我都擔心她會在外面出事,或者就這麼死在外面了,那時我是怕的,用樓簫的話說,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又何嘗不是我的親人,我媽腦子不清楚,只能說是血緣關係了,只有樓簫還能陪着到最後。
可我千想萬想,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選擇自殺,在家裡面。
用如此決絕的方式。
我問初夏:“你聽到是什麼電話嗎?跟誰打的電話?”
初夏回憶了一下說:“我聽着樓簫叫對方成傑哥……”
連成傑,是連成傑。
連成傑到底跟樓簫說了什麼,會讓樓簫想到自殺?
我似乎是太過於相信連成傑的處理方式了,第一次,他讓樓簫將家裡給砸了,現在又鬧自殺,不管樓簫對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那也是我親妹妹,如果她真出點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我九泉之下的爸交代。
我坐在長椅上,冰冷的手被傅容庭握着,可我還是覺得冷,不由自主的冷。
期間傅容庭出去打了一個電話,應該是給老宅那邊一個交代,樓簫是凌晨才被推出手術室,我望着醫生問:“我妹妹怎麼樣了?”
醫生說:“幸虧送來的及時,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還請放心。”
我徹底鬆了一口氣,晚上初夏留在醫院,我在病房裡看了一會兒,樓簫還昏睡着,這一時半會是醒不了,傅容庭看着太晚了,我這還懷着孩子,他不放心,就帶着我先回去。
回了公寓,我先上樓去了樓簫住的房子,她房間裡那慢慢的一缸水都被血染紅了,那水果刀就掉在地上,泛着幽幽冷光的水果刀上是樓簫的血。
真不知道那一刀子割下去是如何疼,又是多大的決心跟心灰意冷,當初樓簫吸毒成那樣了,就算被輪被欺負,也沒動過輕生的念頭,這連成傑到底在她心裡佔了多大的分量。
傅容庭將我背過身去,沉聲說:“別看了,我來收拾,你先出去坐一會兒。”
我呆呆地坐在牀沿上,等着傅容庭收拾,我環看了一眼樓簫的臥室,牀頭上擺着的竟然是連成傑的照片,只有半抹身影,那一身正裝,通過背景看應該是連成傑生日那天,而這照片好像是偷拍的。
心裡一下子堵的慌,樓簫什麼性格我這個做姐的還不清楚?
她可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我這次怎麼就能任由着她胡來了。
心裡無比後悔。
傅容庭收拾好帶着我下樓,一晚上我都想着樓簫的事,就算窩在傅容庭的懷裡也是睡不好,第二天早上傅容庭送我去醫院,這三亞之行也就算是泡湯了。
我買了兩份早餐去醫院,樓簫已經醒過來了,靠着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耷拉着腦袋,盯着手腕上的紗布,臉上什麼表情都看不出來,初夏在一旁有點不知該怎麼辦。
我走過去,將其中一份早飯給初夏,讓她先回去休息,她有點不放心,猶豫着說:“笙姐,我這不累,還是留下來吧,你這身子也不太方便。”
我淺笑道:“沒事,你回去睡吧,都有黑眼圈了,五號你可還是要去參加聚會,總不能這麼沒精神的去。”
樓簫躺在牀上沒吭聲,初夏走後,我將早飯放在桌上,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好吃的……”
我話都沒說完,樓簫忽然情緒激動,將我買的早飯手一揮都打倒在地,我躲避不急,滾燙的熱粥灑在我的身上,手背上,一會兒就紅了,她瞪着我,聲音不大,但那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着仇恨:“滾,誰要你假惺惺了,誰要你救了,別用你這幅聖母的姿態來可憐我,我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