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南是一陣風,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估計是看在我能哄他女兒的份上,語氣稍微客氣了一點。看了一眼腕錶,拿腳踢了我一下說:“丫丫吃飯的時候到了,你既然這麼想抱,就給她餵奶。”
我怔了怔:“餵奶?”
我以爲沈晨南這是在嘲諷我,卻見他從嬰兒車後面的盒子裡拿出一個奶瓶。又拿了一袋奶粉出來放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我的胸部說:“你難道還以爲用你的喂?”
他這話充滿了嘲諷意味。不過看在丫丫的面子上我也沒計較,讓服務員拿了開水過來。我沒有泡奶粉的經驗,因爲沒那個機會,沈晨南見我跟衝感冒沖劑一樣的方法,冷着臉將奶瓶跟奶粉拿了過去。
我抱着丫丫看着沈晨南動作熟練的泡奶粉。我有些目瞪口呆,看他這動作,應該是經常做。也就是說,丫丫是他經常照顧着的。
丫丫看見沈晨南給她弄口糧。興奮的小手拍着桌子,伸手要去抓。
桌上有開水,我怕丫丫碰着燙着。趕緊將她的手伸回來。丫丫的好奇扭頭看我,我笑着說:“丫丫不能隨便亂碰,會燙着。”
丫丫聽不懂,手抓着耳朵,茫然的樣子讓人看的忍不住想要親一口,她雖然聽不懂,卻也不拿手去抓了。
我心情極好,沈晨南很快泡好了,自己含着喝了一口試溫度,大概是覺得有點燙,又讓服務員拿了涼水過來,涼了一會兒,拿紙巾擦了水再給我:“好好喂。”
我還沒伸手,丫丫自己就抱着奶瓶喝了,那水靈靈的眼睛在我跟沈晨南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無比歡樂的樣子。
看着丫丫吃的心滿意足,我也心滿意足,看了眼沈晨南說:“這孩子真聰明可愛,討人喜歡。”
沈晨南喝了一口咖啡,有些自豪,又帶着一抹悵然說:“也不看看是誰家的種,沈家的孩子自然不會差。”
我沒理會沈晨南的得意,雖然我覺得有這麼可愛的女兒是很自豪的事,但我也不禁想到自己的孩子,我懷裡抱着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卻早就是一抔黃土。
丫丫吃了很快就睡了,我不捨的將她放回嬰兒車裡,沈晨南要帶她回去,我叫住他問:“以後能經常帶丫丫出來嗎?我很喜歡這孩子。”
沒由來的喜歡,總感覺很親切,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半斂着眸子,勾着脣,似笑非笑的說:“樓笙,你這麼喜歡這孩子,何不考慮嫁給我,做孩子的母親?”
這怎麼可能。
一碼歸一碼,我抿着脣說:“我是傅容庭的妻子,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話別說的這麼滿。”沈晨南冷哼一聲,還是我聽不懂的那句:“有天你會回來的。”
他帶着丫丫走了,我卻第一次希望他多留一會兒。
沈晨南一次次意外的出現將我的生活擾亂了,最初的去醫院看我媽,到現在的這個孩子,我口口聲聲囔着不要他出現,可他卻偏偏出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特別是帶着丫丫,從見過一次那孩子之後,我就一直惦念着,可他卻不再我眼前出現了。
我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吃飯的時候更是走神,有時想着丫丫可愛的小表情,嘴角就不自覺的上揚,老夫人看出來了,拉着我關心地問:“小笙,別太急,慢慢來,孩子會來的,順其自然。”
老夫人以爲我是在爲孩子的事而神經兮兮的,我笑了笑說:“奶奶,我沒事,別擔心。”
“沒事就好。”老夫人笑呵呵着,給我夾了一塊牛肉說:“多吃點,對了,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奶奶給你舉辦宴會怎麼樣?”
傅容庭出差了已經八天了。
我不喜歡熱鬧,笑着拒絕:“奶奶,你不爲我.操心了,也就是小生日,不用這麼鋪張。”
楚天逸溫笑着說:“這小笙過生日,自然是容庭上心,小笙跟容庭說不定打算過一個二人生日,不想我們打擾,我們到時禮物送到即可。”
楚天逸的話讓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天逸說的對,你看奶奶這都糊塗了,這年輕人現在的生日,可跟我們老一輩不一樣哦。”
我就負責笑沒說話,傅容庭不一定能回來,只是這話我不會說。
吃了飯後,在樓上我遇到楚天逸,問他:“姐夫,公司最近有什麼大事嗎?”
想着那晚傅容庭的怪舉,我就鬼使神差的問了,這是我第一次調查傅容庭的隱私,以前從來不過問。
楚天逸想了一會兒說:“沒什麼事啊,小笙,怎麼了?”
“那姐夫知道容庭是去哪裡出差嗎?”
“出差?最近公司不需要出差啊……”楚天逸好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說:“對了,我想起來了,蓉城最近那邊開發了一個項目,容庭之前跟我提過,我想他應該是去了蓉城,小笙,你別擔心,這過兩天也就回來了,後天是你生日,他一定趕回來。”
楚天逸是傅容庭的下屬,傅容庭想做什麼,或去哪裡,自然是不需要向楚天逸報告,他不知道傅容庭去了哪裡也正常,可這前後轉折的如此不自然,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楚天逸是在替傅容庭隱瞞什麼。
我笑了笑,沒揭穿:“那謝謝姐夫了。”
我轉身回了房間,心忽然一下子涼了。
他終究是騙了我。
我抱着一絲希望給傅容庭打了一個電話,這是他‘出差’第八天後的第一個電話,是關機。
我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怎麼跟老夫人說的,讓老夫人對他這麼久沒回來一點也沒過問,就連傅振華那邊也隻字未提。
傭人給我熱好了中藥端上來給我,看着黑乎乎的藥,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很可笑,這一碗藥我沒再喝,而是從陽臺上倒了下去。
我的生日惹了不少人關注,連成傑又來了店裡找我,不過當時我沒在,是後來樓簫告訴我他來找過我,還問生日打算怎麼過,他爲我舉辦一個生日宴會,也算是朋友一場。
樓簫很是高興,囔着我答應,可這怎麼可能,連成傑這話也就只能當做客氣話,我的生日,怎麼會讓他破費。
他來找我時,我雖沒在,他卻問了樓簫我的聯繫方式,下午就給我打了電話,向我確認,我拒絕了。
期待爲我辦生日會的人我聯繫不上,不想要的卻一個接一個,沈晨南也終於露面,只是他是一個人來的,沒再帶丫丫。
我問他:“丫丫呢?你怎麼沒一起帶來?”
“丫丫有保姆帶着,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走哪都帶着一個喝.奶的奶娃。”他雙手插兜看着我說:“明天你生日,打算怎麼過?”
“關心我生日的人還真不少。”我笑着環看了一眼忙碌的店裡說:“明天照常上班。”
“二十五歲的生日就這麼過?”他扯了扯嘴角,手撐着收銀臺說:“你是在等着傅容庭給你過?”
我靠着椅背,因爲丫丫的原因,我對他語氣沒之前的刻薄,淡笑着說:“我期待着我老公給過生日,這很正常。”
他不屑的冷嗤:“恐怕你這期待要落空了。”
“你什麼意思?”我皺眉,覺得他話裡有話。
他誘着我說:“想知道什麼意思,跟我走一趟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胸有成竹的他,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像是上一次,在傅氏年會的地下停車場,沈晨南也帶着我看了一幕我不想看的畫面。
我下意識的拒絕:“不用了,我這裡正忙着,沈少要是閒着沒事就去別處逛,我沒空招待你。”
他冷嘲熱諷:“樓笙,你還是這麼膽小懦弱,一點也沒變。”
我知道這是激將法,迎着他譏誚的眸子,我笑了笑說:“沈少,別這麼激我,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不必再拿來炒熱飯,就算看了又如何,能改變什麼?”
對,就算真看見傅容庭跟蘇姍在一起,能改變什麼?
“你就確定真的改變不了?”沈晨南朝我這邊稍微傾斜了一點,冷笑:“你樓笙不是最容忍不了男人的欺騙,怎麼甘願被傅容庭騙得團團轉?他在外面公然養着女人,你卻淡定的在這賣衣服,傅少夫人,是傅容庭的錢比我沈晨南多,讓你捨不得?還是他牀上的技術比我好,讓你爽的不行?”
沈晨南的話越來越難聽,我目光一凜,迎上他冷冽的眸子,兩人的目光就空中對峙着,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我想顫抖的手已經揚了出去。
“沈晨南,這麼咄咄逼人又是何必,難道你還覺得我能跟你在一起不成?”我緊攥着手心,盯着他說:“你這麼想讓我去看,那我倒要看看有什麼到底有什麼能讓我樓笙改變心意的。”
我大概能想到會看見什麼,可我不明白沈晨南這麼想我去看又能怎麼樣,就算我真跟傅容庭鬧掰了,還能跟他在一起?
他凝着一雙黑眸,目光沉沉:“希望待會你還有這麼好的自信。”
後來我真跟沈晨南走了,上了車之後,我又後悔了,拽着安全帶的手冒出了冷汗,不管會看見什麼,那也該是我樓笙一個人面對,而不是跟前任一起看我現任老公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那真的是讓我難堪,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