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媽爲了楚有良編造的謊言而鬱鬱而終後,我人生中唯一一束光已經滅了。樓笙的出現。就像是一束晨光劈開山谷,照進我陰霾了二十年的心。
其實說來。再次見到樓笙不是巷子裡那晚,而是在商場,那天楚天逸讓我陪着蘇姍去商場裡買東西,我原本在門外候着,卻見蘇姍跟樓笙相遇了。
楚天逸雖然讓我去保護蘇姍。可我當時過去卻真的不是爲了護她,對於蘇姍這個女人。我心裡是厭惡極了,若她不是楚天逸心尖人。我早讓人瞭解了,她的存在就是楚天逸的軟肋,若想要成功擊垮傅家,傅容庭。就不能讓蘇姍給絆住了腿,可楚天逸就是不聽。
蘇姍心毒,心狠。但終究是女人,她見到樓笙不可能就這麼擦肩而過。她們起了衝突,但只要蘇姍沒有生命危險,我也不會多事插嘴。
看着楊歡跟樓笙將蘇姍氣的臉色發白。全程我心裡都是憋着笑的。若是以前,看着這三個女人一齣戲,我不會有興趣,那天我卻很有興致的看着她們脣槍舌劍。
樓笙不善嘴仗,但是楊歡的嘴可真毒,頓時覺得看三個女人較勁比看男人們動刀動槍還讓人有趣。
出了商場後,蘇姍氣憤難平,將氣撒在我身上,警告我:“姚天明,你到底什麼意思,楚天逸是讓你來保護我的,可你卻眼睜睜看着那兩個小賤人欺負我,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信不信回去我告訴楚天逸。”
見蘇姍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裡難得舒暢,無所謂道:“若是你覺得找我哥撒嬌就能讓我怎麼樣,我無所謂,不過蘇姍,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也要記住我是做什麼的,我的手裡不在乎多添一條性命,你若是好好的待在我哥身邊,我也不會管你,可你若是再動什麼歪心思,企圖利用我哥達到你的某些目的,可別怪我不客氣。”
“姚天明,你敢威脅我。”蘇姍有些忌憚我,嘴上卻逞能:“我給你哥生了孩子,就是楚家的人,我能有什麼歪心思,就算有,也不過跟你們一樣,讓傅家完蛋罷了,你也別唬我,我蘇姍不是嚇大的,你別一口一個哥的叫,你只不過是楚天逸的一條狗罷了,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蘇姍已經不是第一次說我是狗,再沉默的人也不會無動於衷,除了蘇姍,可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我狠狠捏緊了購物袋,一步步逼近蘇姍,冷沉道:“你要慶幸自己給楚家生了一個兒子,否則的話,就憑你剛纔的話,你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就算是我哥在,我也一定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如果這不是商場,我絕不會輕饒了蘇姍。
她以爲用楚天逸就能制衡我,卻不知道,楚天逸雖然利用我,沒把我當親人,可他同時也忌憚我,我手底下的人,手中的槍不是吃素的。
那時我還不知道蘇姍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楚家的,她的孩子在五個月時就沒了,她真的是成功的騙過了我們兄弟倆。
我將購物袋扔在她手裡,那天回去之後,蘇姍還是將商場的事告訴了楚天逸,從此之後,我也就再沒去保護蘇姍,這也正合我意,若再讓我去,我不能保證下一次能不能忍住脾氣,要了蘇姍的命。
若說這輩子我最想停留在哪一天,不是後來樓笙陪了我幾個月,而是她救我的那晚。
她心裡那些小心思我都知道,當時我是沒了牙齒的老虎,她好不容易逮着機會,肯定不會對是心軟,但當時我並沒有因爲她的那些小心思而憤怒,反而覺得她挺可愛。
一個人心裡到底是善還是惡,從她的眼神裡就能看出來,她給我處理傷口確實讓人疼的想撞牆,那真是比挨刀子還疼,可她看到我身上的新傷舊傷,眼裡不經意流露出心疼,也可以說是同情吧,不管是什麼也好,至少當時她眼裡沒把我當仇人,也沒害怕我身上猙獰的疤痕,這讓我心裡莫名的高興。
後來樓笙說,我只是因爲她救了我一命纔會對她有了心思,這點我真不否認,但也不光如此,而僅是因爲她這個人讓我沉陷,她是我三十五年尋到的第一縷光,但一個人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對於溫暖的渴望,光明的渴望,那是無法想象的。
別看我當時沒吭聲,應扛了過去,說真話,若是樓笙當時再慢一點,再磨嘰,下手再重一點,我真痛暈過去了。
我記得,那天她問我,給楚天逸賣命值得嗎?
當時我並不是覺得她的問題傻,而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想到她會問我那樣的問題,當時我心裡彷彿海嘯般,一時沒說出話來。
她是第一個問我這話的人,方晴雖然一直照顧着我的衣食起居,對我什麼心思,我也是知道,可方晴從來沒問過這樣的話,在方晴的眼裡,我估計就是鐵打的金剛,只有在樓笙眼裡,我是一個人。
看着她用笨拙的手法將我包成了糉子,心裡流淌着一股暖流,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對她說了謝謝。
那是我第一次謝過一個人。
不過她也真是不客氣,剛給我包紮好,逮着我的謝意就來跟我討報酬,真是一點也不吃虧。
可我沒告訴她,她的兒子在我的手裡。
她將我留在出租屋,自己走了,我仰躺在沙發上,微眯着眸子休息,我知道傅容庭的人還在外面,不過他不會進來,他的老婆已經救了我,他也不想讓樓笙知道他做下的事,所以他只能放棄。
身上是她給我蓋上的毯子,疼還在,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我竟然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安心的睡了過去。
我以前我調查過她,自然知道這個地方曾經是她跟沈晨南住過的地方,不知爲何,一想到她跟沈晨南曾在這裡生活過,心裡涌起一股惱意,當時我也沒去多想那是爲何,就是很不痛快,不痛快她曾跟別的男人有過牽扯。
我一向睡眠淺,不會睡太沉,會保持着一種警惕,第二天我早早醒了,卻沒離開,我等着樓笙來。
她來得有點晚,不過她很是心細的給我買了補充能量的東西。
我身上的傷是傅容庭乾的,算來我也不欠樓笙什麼,可我鬼使神差的說出欠她的話,讓她儘管提要求。
這輩子,我真沒欠過誰什麼,就連樓笙也是,後來我一次次救她,打着報恩的幌子,其實就如她所說,我真不欠她,就算真欠了,也早就還完了,可我不想跟她斷了關係,不管是何種糾葛,也不管她是傅容庭的妻子,更不管以何種方式,我都想抓住她這縷光。
說真的,當初我真的只是簡單的想要靠近,並沒有後來的那些一發不可收拾的想法,因爲我很清楚我跟樓笙之前隔着什麼,我對楚天逸將蘇姍當成寶嗤之以鼻,自己又怎麼會犯同樣的錯誤,真是笑話。
可我心裡那樣想着,又做出幼稚的事來,我明知道就算樓笙知道我的上是傅容庭乾的,她也不會跟傅容庭有任何嫌隙,可我很是小人的告訴了她,並且給傅容庭扣了一頂大帽子,說他手上不乾淨。
其實真正不乾淨的,是我。
當樓笙問我,她兒子在哪裡,當時她眼裡的期待我看在眼裡,可我卻親手打破了她的希望。
無情的回了她四個字:“我不知道。”
可我從出租屋離開,半個小時後就見到了我口中說不知道的人,方晴正帶着小臻在嬰兒房玩。
小臻已經被帶來這裡馬上就一年了,最開始時他天天哭,方晴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根本就哄不了,而我,讓我殺人可以,帶一個軟的跟沒骨頭似的嬰兒,那還是算了,恐怕我手一重,又一條人命在我手裡了結。
我找了保姆來帶,雖然小臻就在南公館跟我一起生活,但這一年,我幾乎很少見他,方晴也不會帶來我吵我,若不是時而南公館裡有小臻的哭聲,我都會忘記這屋子裡其實有一個嬰兒。
我站在門口看方晴逗小臻玩,教他說話,一歲的孩子已經該學說話了,方晴逗小臻:“寶寶,叫媽媽,來,跟着說,媽媽。”
方晴的話讓我一下子想到樓笙,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走過去冷着臉說:“別亂教孩子。”
將小臻抱回來後,我沒對方晴說過這孩子是誰,她雖然是楚天逸的人,而楚天逸那邊也沒說,或許楚天逸心裡也清楚,方晴的心已經不在他那邊了,不會全心全意的爲他賣命,所以方晴現在的用處,也就是幫忙照顧這孩子了。
方晴一愣,仰頭看着我,尷尬的笑着解釋:“天明,我這是跟孩子鬧着玩呢,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讓他叫了。”
我沒看方晴,目光落在小臻身上,這孩子養得很好,白白嫩嫩的跟白麪饅頭似的,當時我不禁想,若是樓笙看見自己兒子養的這麼好,心裡也會高興吧。
小臻圓溜溜的眸子特別烏亮又清澈,他衝我咧嘴一笑,讓我心底某個地方柔軟了一片,我想上前去抱抱,可想到自己雙手沾了不少血,不少人命,在天真無邪的孩子面前,我鄭氏不夠資格。
而是身上的傷口只是被樓笙簡單處理,膿血滲出來,一扯就痛,我也沒法抱小臻,對方晴冷聲說:“你好生照顧着,若是有什麼需要,孩子喜歡什麼,就讓保姆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