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秀無力的跌坐下來,剛好坐在其中一上屍體上。
他的背後已染得血紅一片,小腹處,一個大洞正不斷地流着血。
右手臂無力的歪向一邊,皮肉翻出來,像一堆被炸爛的焦土堆積着。
朱坤對地上的三個屍體連看也不多看一眼,雙掌再次擊響。
這一次,進來了四個人。
“老傢伙倒是挺關照我呢!”康秀笑道:“一次只加一個!”
朱坤亦眯起雙眼笑道:“你還不認輸?”
“還差一點點!”康秀站起身,左手按在斷臂上用力一擰。
骨骼相接的聲音響起,他卻只是皺了下眉頭而已。
“好!”朱坤讚賞地點了點頭:“想不到你卻是個硬貨。老夫答應你,一定給你留個全屍!”
“不必了,你殺不了我的!”康秀笑着,右手臂輕揮了幾下,再次向四人一抱拳:“請指教!”
與之前一樣,好似在做介紹一般,朱坤一指四人道:“安奇、金海、許林、田峰!若是連這樣你們都無法留他一個全屍。老夫亦不會再讓你們活在這世上。”
四人聽得心中一驚,卻還是向朱坤施禮應了下來。
此時的康秀早已是五勞七傷,四人同時出手,根本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但偏偏朱坤要留他全屍,對方可是擁有黑龍王魔火的怪物。四人縱是再膽大,亦不敢在不傷毀他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似乎已看出四人的顧慮,康秀笑道:“四位兄弟,在下保證絕不會放火便是了。”
“好!果然夠豪爽!”其中一個高大的壯漢大笑着。
這大漢是四個中長相最突出的一個,身形足高出康秀三個頭還多,肩寬腰粗,足可以將兩個康秀都生生裝進去。
一身橫練的肌肉整齊有致,好似鑄出來的銅鐵之人一般。
大漢的話音剛落,遠處一個身影疾翻,幻出一片虛影向着康秀當頭攻了過來。
血紅色的掌印,對方居然真的不怕他放魔火要與他硬拼。
“好!”康秀大笑着,反手一拳居然與對方硬撞在了一處。
“砰——”二人以硬碰更,康秀身子一矮,那人卻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嗯?”朱坤竟也驚得再次站起身來。
康秀難道被打傻了不成?
看他之前三次的戰鬥,無不是用盡心機,以己之強攻敵之弱。
但這一次,他不但居於下風,而且還是用拳攻掌,完全是一副死拼的打法。
“四個笨蛋放心好了。秀爺連靈劍都不需用!”康秀大叫着,震飛那人之後,竟不調理氣息,一縱身,又向着眼前三個衝了過去。
此時他是勢弱的一方,聰明的人,絕對會想盡辦法先行避閃,然後找機會再將其中一個逐一解決。
但康秀此時卻完全變換了另一種打法,一上來便出盡全力硬拼。
要知他連番惡戰,此時體內的靈力已是所剩無幾了,這四人看上去都是內家高手,與他們硬拼,實在無異於自尋死路。
之前那大漢排開身邊二人,前臂直伸,竟然是毫無花巧的一拳擊了出去:“喝!——”
隨着一聲大吼,連身邊那兩人的衣袖亦都被卷得高高揚起。
“喝——”康秀竟也學着他一樣大吼了一聲,同時伸出剛剛斷開的右臂,與對方頭頭相撞在一處。
“咔——”康秀身子一歪,這次卻是整條右臂都生生震斷了。身子如斷線風箏一般破開窗戶,直飛了出去。
“不必追!”朱坤滿臉笑意的望着窗外:“他很快便會回來的。”
果然,康秀身子一閃再次飛了進來。
這一次仍不答話,再次向那大漢兩邊的二人身上攻去。
對正當中的大漢全不當成一回事。
那二人一個使出飛龍爪一個用出開山掌,齊齊自兩邊攻向他。
初時他們還不敢靠得太近,見他被那大漢震飛出去都沒有用出魔火來,只道是他已無法再用魔火,反而更加安心。這一下,只想速戰速決,一招便要他的命。
在那一剎那,康秀的臉上竟浮現出笑容來。
他的左手使出摘星手,右手用上神女幫的蛇縛術,分別纏住二人。
“什麼!”二人見他那詭異的笑容時便已經覺得不妥了,但當時爲了儘快結束,全力出擊之下哪還來得及抽回。
而與康秀剛一接觸,對方的內力便源源不斷的襲來,根本是在比拼內力。
二人吃驚不是因爲他們的功力不濟。而是奇怪以康秀如今的傷勢,爲何還要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來。
與二人相拼,便算可以勝出,而前後卻還有那大漢與一個使血手印的高手在。
“喝——”果然,這次大漢不再猶豫了,大吼着猛地一拳擊出,重重打在康秀身上。
三人瞪大了眼睛,這一次,卻是異口同聲的大喊了出來。
康秀身形一躬,胸前正中對方一拳居然沒有似上一次那般飛出去。而是仍死死的粘在三人身上,同時更從胸前發出另一股內力來攻向那大漢。
背後一痛,血手印,終於還是印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便連朱坤亦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雙眼幾乎快要瞪了出來。
五個人,便這樣僵持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七個時辰了,康秀的臉色越來越好,而那四個人,卻反倒現出疲態。
連續七個時辰以內功相爭,四人的修爲已是不淺了。但如今,眼看着卻已現出敗勢了。
朱坤終於站起身,再看不下去了:“你們四個廢物,還不停手!”
四人彼此互望一眼,同時點了下頭,然後猛攻的一發攻。四道內力在康秀體內一撞,頓時被震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錯、不錯!”朱坤眼中的讚賞之色卻是更加凝重:“我一直猜不透你爲何會在第四次時出盡全力硬拼。如今總算明白了。你小子,果然是五行教內最狡猾的人。”
康秀一口血吐出來,卻盤坐在地上運起功來:“想不到老子的運氣並非很差嘛。第一次賭,便贏了個滿鋪。不過也要多謝前輩纔是,若不是你在這次派出四個內家高手來,我也不可能有此收穫。”
那的確算得上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一場豪賭。因爲這場賭若輸了,他便是被四種內力衝破經脈,爆體而亡的結局。
“你果然是個人材!”朱坤又慢慢重新坐了下來:“我本來一直不明白你爲何總是不用魔火,更不放靈劍。原來你根本是在借他們的內力與你體內混亂的真氣相沖,好達到仙人之境。”
“你這老頭倒真是好眼力!”康秀笑着:“我大師伯曾說過,我所學太雜,所以反倒阻礙了我達到仙人之境。所以我便兵行險招,利用各種不同的內力與我體內的內力相沖相撞,借而將所有混亂的功法混成一體,達到仙人之境。”
“你所學之多,確是老夫生平罕見!”朱坤點了點頭,眼中寒芒一閃:“但可惜你還是算露了一件事情。”
康秀問道:“何事?”
朱坤道:“你以爲修成了散仙便可以在我手下逃生。但所有散仙,在成功之前,都至少要經歷一個時辰的虛無期。此時的他,雖然體內內力澎湃如排山倒海,但卻半點也施展不出來。”
“這個……我早便已經算好了!”康秀笑着:“你不但不會殺我。而且還要感謝我!”
“哦!”朱坤亦笑了起來:“你準備歸順我聖教?”
康秀卻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與你們做筆交易!”
“哈哈……”朱坤大笑起來:“你憑什麼以爲,你夠資格與我交易?”
康秀道:“便憑劍宗神劍閣內的神木!”
“你說什麼!”朱坤再次猛的站了起來。有康秀在,那椅子他總是坐不穩的。
“那神木我上次去偷了一次,險些送了性命。”康秀擡起頭緊盯着對方:“不過,我已想到了方法。”
朱坤冷笑着:“我憑什麼相信你!”
康秀亦冷笑起來:“你若不信,大哥現在便殺了我。便失去了一個得到神木的大好機會!到時候,只怕會成爲聖教創教以來最大的罪人。”
朱坤沉聲道:“先說說你的方法!”
“神木之上的神劍,根本沒人撥得開!”康秀道:“天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拿起那把劍。”
朱坤笑道:“你認爲歐陽天會幫我們取走那隻神劍嗎?”
康秀卻極肯定地點起了頭:“歐陽天此刻遠離劍宗,便是爲了躲避孔義的追殺。而我大師伯的弟子,剛好是當日救了他性命之人。你可是願意冒這個險,賭我有這個本事,讓歐陽天幫我們。”
康秀這一次卻沒有在賭。因爲他知道對方一定會答應。
自己這條命,不過是五行教內的一個小小的叛徒而已。比起從五行奇人死後,五行教便一想苦苦爭奪的神木,根本不值一提。
“你說的大師伯,可是那個弒師的於平?”朱坤眉頭緊皺道:“我姑姐饒你一命。你且先將他找來再說。”
“不必了!”康秀道:“因爲他已經死了。你們如今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而已。”
朱坤臉上一驚,隨即又平靜下來,問道:“什麼?”
康秀道:“找出歐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