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自掛了槍下馬,把戰甲去了,步戰若還帶甲,難道去看兩大砣鐵互撞麼?遙遠的大秦或有此等計較,中土歷史卻少見鬥將是披甲步戰的。呂奉先下得馬來,解了束甲帛帶,卸了山字文獸口吞肩甲,整整火紅百花戰袍,但搖搖晃晃向那陣中走去。
兩人行到兩陣中間,趙光義可不是呂奉先這樣的武癡,他可一點也沒瘋,出來鬥將卻不是爲了心中一口氣,而是胸間有一大大的疑團,他需尋找一個答案,而且方纔宋軍水師被焚了數艘大船,慌亂間被盧絳率南唐水師佔了個便宜,此時士氣低落,他只盼勝了呂奉先,可壯軍心,當下回頭喝道:“此爲鬥戰,勝敗便憑個人武勇,誰敢相助軍法論處!”
其實不過是一句漂亮話,此時兩人剛好在江寧城上唐軍弓箭射程邊緣,若是宋軍敢有異動,唐軍萬箭齊發,最多把趙光義和呂奉先一併射死,也不見得吃虧。何況呂奉先明顯掛戟卸甲時,都力有不支了,宋將幾員戰領,無論曹彬還是王全斌,皆知呂布必不能敵晉王趙光義,勝便要勝得漂亮,紛紛約束士卒退後。
趙光義步戰向負盛名,除了趙匡胤,末嘗有能敵者,他自恃和趙匡相去不遠,曾聽趙匡胤說,呂奉先與他結義時,斷言三百合之內應無勝負。是以趙光義心想怎麼也能戰個二百合,再不濟也能拖個百來合!見呂布這樣,怕拖不到二十合。就扛不住了。
這時場中呂奉先搖晃着,突然兩腿一軟,就要坐倒,城上唐軍無不驚呼,宋軍卻瘋狂大笑起來,紛紛叫道:“武襄候要比試在地上爬麼?”、“若是比試在地上啃泥,我大宋晉王定然不如武襄候了!”、“不如比睡覺好了。我大宋勇士便不是對手了!”、“極是極是,一會他們國主出來。比寫詩填詞,倒是大江南北無敵的,哈哈哈!”
呂奉先單手撐住身後地面,慢慢地直起腰來,淡然對趙光義道:“宋已平了西川?”西川就是蜀地了。宋國地確是已經取了西川,連蜀國皇帝的心愛妃子,花芯夫人都被趙匡胤收入宮中多時了。
趙光義雖不明就理。卻不願在陣前出言相詢,以免氣勢上落了下風,當下傲然道:“正是!若對蜀地青眼有加,武襄候何不歸宋?孤可保舉候爺到蜀王爲官!哈哈,若等我大宋取了江南,便無這等好事了,候爺三思啊!”邊上宋軍紛紛狂笑,大叫武襄候歸宋罷了。
呂奉先淡然一笑。向身後一指那青驄馬道:“便立個彩頭罷了。若某輸了,此大食天生戰馬,便贈於爾;若爾輸了,宋國須送十匹西川百花紅錦與某。若賭注未付,便來攻城,想必西川仍非宋國版圖。蜀道難,要求川錦難上登天,卻是晉王欺某了。”
趙光義笑道:“不錯,武襄候這馬確是好馬,便是在汴京也值千金。蜀地早成大宋國土,區區十匹川錦,何難之有?便如候爺所言,賭上彩頭。”說到此,他突然暗叫不好,只因大軍南下。哪裡會去攜帶川錦?這來回折返。便是快馬兼程,起碼也要十來日。若是輸了,不是這十來日都不能攻城?此時兩軍陣前鬥將,許下諾言雙方軍士都聽着的,若不守諾,怕便是攻下江寧,也惹天下人恥笑。但趙光義又打量了呂奉先一番,卻便心中大定,只因呂布連站都有點站不穩了,趙光義心想縱他武功蓋世,拖上百十招,也拖着他擡不起手來!
擡頭見呂布不丁不八站在那裡,呼吸漸漸平緩,趙光義心中方知又上了大當,卻是呂布借這片刻之機,又喘息了回了些氣力,當下不再說話,大喝一聲,拔拳上前,“高探馬”、“懶扎衣”一連串精妙殺招連環使出。
呂布蹌促退了幾步,腳步很有點浮游,左倒右歪的幾次頻頻就要被撩倒當場。城上唐軍無不黯然,宋軍則如喝了烈酒一般,瘋狂喝采起來,紛紛道:“若馬戰便難奈你何,這步戰你可就是找死了!”、“晉王步戰,除了我主萬歲,天下豈有敵手?”、“可憐這武襄候,那匹好馬便要歸晉王爺了!”……
曹彬拍掌笑道:“可憐武襄已是強矢之末,若其氣力綿長之際,怕晉王未必便能穩勝。等擒了這武襄候,大宋便多一虎耳!”他卻不知,這話邊上有心人聽了,加上之前種種,一場狂風暴雨便在等着他。
邊上王全斌掃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放屁!你懂什麼?那武襄候腳步雖然虛浮,卻散而不亂,舉手無力,但手起處,卻處處四兩拔千斤,晉王千萬要小心應對纔是!外行看熱鬧,說的就是你這等樣人!哼!”
此時卻聽城上琴絃復又響起,只聽得曲韻古樸,有金戈鐵戟之聲,卻是《廣陵散》中的正聲中幾個**小節,廣陵散,世人皆知是千古絕唱,卻不是人人都知,此曲是從聶政刺韓王曲而來,古譜中標有“刺韓”、“衝冠”、“發怒”、“投劍”等分段小題。譜的是古俠豪情,奏地是千秋正氣!
此時柳秀在城上,她哪裡有王全斌的眼力?只見呂奉先氣力不濟,又無力助陣,心中悲急,只怕表哥若敗在這江寧城前,那李煜必要教武襄候府老小人頭落地,真個是身與名皆裂了,其時恨不能替呂布生多一對手臂。
所謂曲是心聲,心急之下,一曲廣陵散全然不從開指、大、小序彈起,正聲也不是從頭奏起,只從那**前低音處,急促撲入!琴聲咄咄逼人,令人心魂皆動,紛披燦爛,戈矛縱橫!宛似要催呂布那怕戰死城下,也不能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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