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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姑娘,文姑娘你在嗎?”冉冬已經敲了很久門了,文瑾把頭埋在被子裡,哼唧了一下午,一聽見冉冬的聲音,昨晚的事便再次想了起來,便把頭又往被窩裡鑽了鑽。
“文姑娘,你這樣不難受嗎?”冉冬一把掀開了被子,文瑾趴在牀上擡起頭,凌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文瑾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冉冬,忽然咬緊自己的嘴脣,大叫了一聲,抓過枕頭就蒙在了腦袋上。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春妍貼着門縫聽聲響呢,忽然就聽見了文瑾在屋裡大喊一聲,於是什麼也不顧的便衝進了屋。
“公子,姑娘······”春妍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後默默轉過身,走出了屋子,順便關上了房門。
文瑾看着前一刻還咋呼的春妍,下一刻便安靜了下來,一時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聽見身下傳來一個聲音。
“姑娘返回府中,原是捨不得在下,我還真是,沒有想到。”
文瑾低頭看了看,怔了半晌,然後默默從牀下爬了下來,故作鎮定的走到窗邊,伸出手拉了拉,什麼也沒有,原來是自己昨晚翻窗進來忘了關,於是猛地一拉,便把窗子關上了,然後回頭看了看牀上衣衫凌亂,但還依舊保持剛纔那個姿勢的冉冬,笑了笑,再次猛然推開窗,跳了出去。
“哎!”冉冬一驚,騰地從牀上坐了起來,“那邊是蓮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撲通”一聲,冉冬衝到窗邊,看着掉入蓮花池中的文瑾,說出了最後一個字“池”。
“哼,哼哼,哼哼哼!”鏡子裡的春妍努力得忍着,文瑾擡眼看了看她,沒好氣的說,“你想笑就笑吧,別把自己憋壞了!”
春妍終於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抖得手中的梳子都掉到了地上。
“春妍!”文瑾循聲望去,又默默扭過了頭。
“公子。”春妍捂了捂嘴,瞬間便恢復了正常,撿起地上的梳子放在了文瑾手邊,便識趣的出了屋子。
“文姑娘,在下······”冉冬默默地走到了文瑾身後,文瑾卻像發了瘋似得捂住了耳朵,“你別跟我說話,你別跟我說話,你別跟我說話!”還不住的搖頭。
良久,文瑾都沒再聽見什麼聲響,於是站起身默默轉過頭,正碰上一雙眸子深深地望着自己,她後退兩步,道:“你怎麼還沒走?沒走你怎麼不說話?你站在那裡想幹什麼?”
冉冬聳聳肩,還是沒有說話。
“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啊?你不會,你不會真的要我以身相許吧?!我,我只是······”
“是你不讓我說話的。”冉冬終於不能再看着文瑾一個人發瘋了,笑了笑道。
文瑾一聽,立刻鬆了一口氣,但還是頗有尷尬的坐在了梳妝檯旁邊的椅子上。
“我不知道姑娘喜歡穿什麼款式,什麼顏色的衣服,只是讓春妍照着第一次看見姑娘的感覺去尚品衣閣給姑娘裁得衣服,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喜歡。”冉冬也坐了下來,獨自在桌邊把玩着那隻茶碗。
“恩?”文瑾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襲水綠色裙裾,心頭忽然一陣莫名的悸動,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正經的穿過女子的衣衫了?
“怎麼?姑娘不喜歡?那我讓春妍把尚品衣閣的師傅找來,給姑娘······”
“不,不用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文瑾低頭咬了咬嘴脣,“冉公子,你不用跟我客氣,既然你都見過外面朝廷下的通緝令了,就應該知道我嫁過人了,你還一口一個‘姑娘’叫我,我,我實在······這身衣裳我很喜歡,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這樣的衣裙了,只是稍微有點不習慣,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在外面逃命,我是沒有精神去注意這些的。”
冉冬聽着文瑾說完,不知爲什麼,心裡有些發痛,停下手裡的動作,認真的看着文瑾,道:“是在下冒失了,那姑娘以爲在下今後應該如何稱呼姑娘?”
“我······”文瑾想了想,“你就跟着他們叫我文瑾吧。”
“他們?”冉冬擡頭看了看文瑾。
“啊,”文瑾猛然一驚,差點兒漏了底,“就是我,我以前的朋友。”
“是這樣,也好,那姑娘以後也不用再稱呼在下‘公子’了,也可以隨着在下的朋友叫我名字。”
“不不不,我還是叫你冉公子吧,我畢竟待不長,等城裡查得不那麼嚴了,我還是要出去的。”
“姑娘是着急找什麼人嗎?不如告訴在下,沒準在下,可以幫得上什麼忙。”冉冬的口氣忽然一緊,文瑾擡頭謹慎的看了看他。
“沒,我沒找什麼人,你知道的,我是朝廷欽犯,如此招搖過市,我倒不怕什麼,大不了再被抓進去,再被砍頭,可連累了公子,就不好了。”
“姑娘不必介懷,在下既然認出姑娘是通緝令上的人還敢挽留姑娘,必是不會害怕惹禍上身,更何況,依在下看來,姑娘做的事,未必就是有錯。”
“恩?”文瑾顯然被這個白衣男子的話所震懾住,“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看姑娘的腿傷還是有挽救的餘地,今日請了一位大夫來給姑娘看看。”冉冬忽然一笑,話鋒一轉。
“公子,謝潦回來了。”小穩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還挺快的,讓他進來吧。”冉冬笑着看向文瑾說。
文瑾隨着冉冬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與她同樣跛腿的年輕公子着一身青衫隨着小穩進了屋。
“謝潦,這位文姑娘你之前見過的。”冉冬淡淡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