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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晚去,齊安寺裡送走了最後一批香客,寺裡的小和尚關上了院門。公子安靜地坐在屋子裡,一旁的小弟彷彿聽見了什麼動靜,對着公子微微一點頭,便出去開了房門。
“這,這是誰啊?阿時,公子說只找到文瑾就行了。”小弟看着門外的三人一時傻了眼。
阿涼看看文瑾,看了看面前陌生又不陌生的三個人,一時心下有些害怕。
“我找到文瑾的時候她也在,我怕她泄露了文瑾的消息,就一起帶了回來。”阿時關上房門道。
公子擡眼輕輕看了阿涼一眼,阿涼眼睛忽然睜大,身子猛地往後一撤,右手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警惕着看着對面的人。
文瑾嚇了一跳,回頭看着鑲嵌在牆上的那顆棗核,慌忙上前擋在阿涼麪前,“你幹什麼!這是阿涼,她是我的朋友,不會出賣我的,更不會出賣你們!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我只說過要救你,你以外的人我管他死活。”公子的話音剛落,文瑾就聽見身後一聲悶響,一回頭,看見阿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阿時打暈了。
“送去禪房。”公子道。
“是。”阿時將地上的阿涼一把抱起,出了房門,小弟也跟着出去望風。
“我纔不要你救!”文瑾見屋子裡沒了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
“不要我救?那你就回冉府做你的少夫人吧。”
“你!”文瑾一聽漲紅了臉,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扭過身子,“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讓阿時把我擄到這裡來,那我當初死也不走的時候也沒見你留我啊?!”
“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講給我聽啊。”
“你!”文瑾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哼,算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你知道金陵城裡現在到處都是找你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不只是金陵城,我看是有通緝令的地方就有抓我的人。”文瑾一白眼,開始裝傻。
“你確定要這麼跟你的救命恩人說話嗎?那好,小弟,去冉府通知······”公子故意把“冉府”兩個字拖了長音。
“哎!“文瑾一聽見那兩個字就渾身戰慄,匆忙喊停,”行了行了,我錯了,大恩人,您就收留我們姐妹兩個人吧!”
“兩個人?你可知你那位好姐妹是什麼來頭?”公子道。
“我知道,她都跟我說了,她是從京城的親王府逃出來的。”
“京城的王爺府?你可知道是京城那位親王?哪個府?”
“這······”文瑾一時語塞,這個阿涼好像從來也沒提起來過。
“她那把匕首,全天下可是隻有一把!刀柄上一個‘寧’字,她可是寧湘王的如夫人!”
“你,你怎麼知道的?”文瑾吃驚道,可轉念一想,她是太子妃,對皇室的各種稱呼應該瞭如指掌。
公子沒有理會文瑾,道:“趕緊把她送走,我可不想給自己招惹多餘的麻煩。”
“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是現在外面都是抓她的人,你就當幫幫我,她真的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能看着她被抓回去,活活受死啊!”文瑾有些着急,語氣裡多了幾分祈求。
“活活受死?她既是個如夫人,也算是身份尊貴了,放着好好地日子不過,出來逃什麼命?還跟你真是挺像的。”
文瑾一聽這話,有些不高興,撇撇嘴,“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受得了男人三妻四妾的。”
公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頓,文瑾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笑道,“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她不會給咱們添麻煩的,她的身手很好,可以保護自己的,等過些日子,過些日子外面抓她的人少點兒了,我就送她走。”
“送她走?送她到哪兒啊?”
“我還,我還沒想好,不過這事得問問她自己。”
“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有工夫管別人,文瑾,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文瑾兩隻眼睛都在放光。
“我不答應,萬一你再給我闖個禍怎麼辦?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管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文瑾大叫一聲跑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你怎麼來了?”冉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沒精打采道。
“我讓人來傳過很多次話,可你一次也沒來找我,我只能不請自來了。”男子解開披風搭在椅子上,不客氣的倒了杯茶,“恩,還是金陵的雨花茶味道最好。”白玉扳指的手指握着那一隻精緻的茶碗,放在鼻前輕輕晃了晃,陶醉的閉着眼睛。
“明前的雨花茶我不是給你送去了些。”冉冬沒有擡眼搭理他。
“不不不,不一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西湖醋魚還是要到西湖邊吃纔有味道,你府上的廚子做的,應該叫‘秦淮醋魚’,哈哈哈。”
冉冬對對方的話沒有多餘的反應,只是不耐煩的說道,“我最近有些棘手的事,你的事,我現在沒精力搭理,你能等就能,不能等就回你的寧湘王府!”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下了逐客令,冉郎,這可不像你!”
冉冬沒理他,男子繼續道,“不就是個女人嗎,走就走了,何必花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再找一個便是。我知道,俗物你都看不上,我給你物色幾個,保證你第二天就忘了文瑾是誰。”
“王爺,要是沒什麼事,您還是先回去吧,等在下忙完手上的事,自會登門道歉。”冉冬強忍着脾氣道。
“算了,我知道今天來就會碰一鼻子灰,你繼續暗自神傷吧。對了,京城來了消息,聽說胡人投降了,上官將軍也要凱旋迴京了,我的人告訴我說,你爹有意讓皇上把上官翼的女兒許配給你,你做好準備吧。我走了。”男子起身,拿起孔雀藍的披風,微微一笑。
“聽說你這次來金陵是要尋個人?”冉冬在戴黎昕踏出房門的前一刻忽然開了口。
男子的手僵在門框上,良久只是笑笑,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