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59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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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的冰原上,悲傷的氣息在凝聚。

天空中氤氳的紫色絮狀雲就好像顏料落入了池水中一般向下沉澱,它猶如突觸的前端很快與地面相連,隨後形成天地相接的奇異景象。

聞人靜雪收起特製的狙擊步槍,身後跟着的一羣人立即開始投入下一階段的工作。

“快!採集同位素信息!鎖定它的具體位置!”

凡人。

區區凡人。

竟然真的可以“弒神”?

聞人靜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她跨上雪地浮游艇直奔白色原野的中心,沿途經過那些從天而降的紫色絮狀沉澱物的時候聞人靜雪才注意到它們並不是雲,而是具備實體的塵埃物質,因此整片位於冰島腹地的廣袤平原很快都被染成了奇異的紫色。

兩公里對於突擊人員最愛的雪地浮游艇來說不過是一分鐘不到的距離。

來到那具屍體面前,聞人靜雪看着已經黯淡無光的鐮刀和長劍,她走上前拿出事先準備的採集器開始採集這位“舊神”化身的基因樣本。

採集過程中,聞人靜雪看了眼已經身首分離的長空浩意。

說不上悲傷難過,只是覺得有些感懷,畢竟都是一起爲先生服務的,現在地位在組織內僅次於高橋胤寺的長空浩意就這麼死在了冰島,實在讓人唏噓。

採集完畢後,聞人靜雪本不打算多做停駐,可當她無意中瞥見在原野的盡頭站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的時候,她愣住了。

而下一秒,聞人靜雪就意識到了危險,她急忙撤退,慌張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遠處的工作人員不清楚聞人靜雪看到了什麼,可他們也知道一旦“舊神的化身”被殺,那麼那位在地球某處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舊神”就要甦醒了。於是他們也顧不得收集天空中瀰漫的同位素信息了,趕緊上車與聞人靜雪一起離開原野。

小女孩並沒有追蹤過來,她緩步走進開滿白色小花的原野,一直來到那失去了頭顱和右臂的化身身前。

此時的化身身軀已經乾結如枯木,她靜悄悄的跪在原野中心,全無之前那般飄逸瀟灑。小女孩看着她喃喃自語道:“爲什麼呢?爲什麼你非要來呢?你大可以視而不見,卻最終還是現身了?難道……你也想幫他們嗎?”

已經死去的化身不會回答小女孩的問題。

小女孩也不期待任何答案,在她看來,人類文明的存在與毀滅都不過是一場鬧劇,就好像一個頑童蹲下身無意中瞥見一夥螞蟻在打架一樣。

超然與卑微之間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你的愛情、你的理想、你的堅守與我何干?

只要我覺得礙眼,統統都是可以被毀滅的。

小女孩探出手貼在了化身乾枯的軀體上,隨着一點水紋漣漪盪漾,天地間萬物歸於沉寂,浩渺煙海中張開一隻巨大的眸子。

舊神,已然甦醒!

……

一座山峰憑空出現,而後直插進避難所中心。

S、湯米和戴蒙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淹沒於塵埃之中,他們試圖掙扎,試圖求生,到最後還是被崩壞的避難所掩埋。

湯米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

他被夾在了兩塊巨石碎片中間,好在有一張牀也被夾在裡頭,他纔沒有被擠成兩段。灰頭土臉的湯米口渴難耐,他感覺身體好似散了架,無一處不疼。

期待中的救援看來是不可能出現了。

緩了一會後,湯米注意到就在他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有水滴落下來,於是他努力的向前爬,身體探出去想用手去接一點水來喝。

可他太過虛弱了,而且隨着他的動作幅度加大,周圍的坍塌出現了明顯的加重,於是湯米不敢動了,他沉默了一會,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扯着嗓子喊道:“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救命啊!!!”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憐憫,湯米只呼救了一次就得到了迴應,而且還是他認識的桑德里。

“湯米?是你嗎湯米!我的老天爺!你還活着?!你在什麼位置!”桑德里的狀態明顯要比湯米好得多,他趴在一處裂隙口衝聲音發出的地方呼喚道。

湯米聽到桑德里的聲音的時候眼淚差點都出來了,他帶着哭腔的說道:“我在下邊呢……桑德里,我在下邊呢……我……我……快來救我呀……我感覺不到我的腳了……桑德里,快來救我啊。”

人到了真正的絕境時會失去所有的尊嚴,爲了求生,湯米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同時他還在苦苦的支撐着隱隱有下墜趨勢的身體。

桑德里聽到好友的呼救立即迴應道:“好好好!湯米你穩住別動!我這就叫人過來救你!”

湯米愣了一下,急道:“喂!桑德里!你別走啊!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邊!喂!!!桑德里!!!!桑德里!!!!”

然後桑德里已經火急火燎的去找人去了。

面對堆疊在一起的碎石,僅憑桑德里自己肯定是沒辦法救起湯米。

所以任由湯米如何叫喊,桑德里都已經走開了。

黑暗中,勉強看到一隙光亮的湯米只好咬緊牙關,儘可能的節省體力。但沒過多久,湯米就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纏繞在了他腿上,並且那東西涼涼的,好似有不少鱗片。

稍稍想了一下後湯米就差點嚇得癱軟,因爲那應該是蛇!

在這顆星球上,蛇要比人類古老的多,生存能力也要更強,只不過避難所是嚴格按照國際標準建成入住的,不可能有人真的把這東西帶進來。

但湯米很確定此時正有一條蛇沿着他的大腿向上爬來。對於這種爬行動物,湯米向來怕的不行,以前別說接觸他們了,就連看湯米都是不敢看的。

可現在,被夾在巨石中間的湯米雙腳毫無直接,雙手又只能支撐着周圍好讓自己不至於繼續向深處墜落。而那條蛇已經鑽進了湯米的上衣,此時它正貼着湯米的腹部向上派來。冰涼的蛇信偶爾與湯米的肌膚接觸的時候,湯米都有種過敏般的顫抖,他害怕極了,快到絕望的程度。

終於,那一米多長的東西從湯米的衣領處探出頭來。

湯米雖然怕的要死,卻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

結果沒想到,這條蛇生的眉清目秀,竟是一條通體雪白,頭部圓滾的小蟒。這種東西湯米也是知道的,據說還有很多人把它們當成寵物來養。湯米雖然不會這麼做,確也沒有那麼的害怕了。

可是正當湯米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看似人畜無害的小白蟒居然一口咬住了湯米的脖子,跟着整個身體都纏繞上來,似乎要將湯米活生生勒死!

被蛇纏住脖子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湯米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是死於被蛇勒斷脖子。看似只有一米,粗細不過拇指,但真要發力起來簡直就好像一根鋼鞭死死的纏在脖子上。湯米再也顧不得身形下墜了,他臉色漲紅的嘗試用手去扯開這要命的東西。

但這小白蟒顯然沒那麼好對付,它緊貼在湯米的脖子上不說,還月收越緊,很快湯米就有種窒息的朦朧感。意識開始出現模糊的時候,身體也在跟着下墜,湯米想要掙脫白蟒,又糊里糊塗的探出手去制止自己下落,結果無意中摸到了一樣類似匕首的東西。

他頓時意識恢復清醒,抓起那東西就扎向了試圖勒死他的白蟒,一人一蟒糾纏廝殺。最終還是湯米贏得了勝利,可在他將那被斬成兩截的白蟒丟掉的同時,他身體一滑,腦袋一空,就墜向了更深處。

墜落的過程中跌跌撞撞好幾次,湯米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戰場上被不知從哪裡刺來的武器戳穿了身體一般,鮮血淋漓的他墜地時已經只剩下一口氣。這纔不過幾米高的墜落可不是滑滑梯,而是佈滿了碎石和鋒利凸起的地獄通道。

碎石下方確實有一處狹小的空間,而且已經躺着一具屍體了。

虛弱至極的湯米迷迷糊糊的只看到那屍體大半個身體被碎石壓住,石塊上佈滿了他掙扎求存時留下的血手印和抓痕。

生命在此地顯得如此悲涼脆弱。

對於湯米來說,坍塌的已經不只是這座避難所,還有他對於生存下去的那份執念。

‘要死了嗎……’湯米苦澀一笑,曾想過很多種光榮犧牲場景的湯米現在竟然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坍塌。那巨大的山峰從何而來?爲什麼憑空就鑽進了避難所?

這世界……

到底發生了什麼?

帶着最後的疑惑,湯米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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