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佈下的陷阱
導讀:艾倫,相信我們
比艾倫反應更快的是守衛在他右側的奧路歐,奧路歐有着喜歡恫嚇艾倫和說廢話的惡習,有過因爲騎馬途中說話而咬傷舌頭的經歷,卻怎麼也無法讓他說會沉默。奧路歐對着利威爾的背影喊道:“兵長,請給予指示!我們動手吧,那個傢伙太危險了!”
就在奧路歐說話的時候,女巨人將背部狠狠地撞在樹幹上,從艾倫的角度看去,他只能看見大片的鮮血從女巨人的後背與樹幹之間迸射而出,有人被壓死了!艾倫不願看士兵慘死的景象,他移開視線向前方看去,笨蛋巨人,你自己要闖進地獄來!你在追的可是專殺巨人的高手班組!
“我們應該出手的!我絕對要好好修理她!兵長!”埃爾德也抽搐了刀架裡的刀刃,只等利威爾一聲令下。但利威爾留給幾個好戰分子和艾倫的只是一個飛馳前進的背影。
“利威爾兵長,請下達命令!”奧路歐的聲音變得越發焦急起來。利威爾卻完全沒有停步回頭與女巨人作戰的意思,他微微側過頭來:“所有人,把耳朵捂上。”說着利威爾從馬背上的袋子掏出一把信號槍,按下扳機朝天發射出音響彈,即使捂住耳朵,轟鳴的巨響也刺得耳膜生疼。
“你們的工作是什麼?只憑感情行事麼?不應該是那樣的吧。”利威爾回過頭來,即使看着增援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地被女巨人殺死,他的表情也從未產生過任何動搖,“本班組的使命,是保護這個臭小子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直到死爲止。”
利威爾轉頭繼續看着前方:“我們繼續騎馬前進,聽到沒有?”
同伴慘死的叫聲仍縈繞耳邊,即使如此,依然不斷有士兵向女巨人發起進攻,獻出年輕的生命只爲了延誤她幾秒時間。利威爾班的精英們對他們所揹負的重責也有所覺悟,叫囂要幹掉女巨人最厲害的奧路歐也閉上了嘴。佩特拉閉了閉眼,將恐懼和憤怒藏迴心裡:“瞭解!繼續前進!”
名爲艾倫的誘餌正將女巨人引向埋伏好的陷阱時,左翼部隊和殘存的右翼部隊收到了艾維爾團長下達的命令:放棄最初的作戰方案,到巨木森林外圍阻止巨人進入森林。
站在樹丫上的無法壓抑心中的焦躁感,即使他們的長官就站在兩棵樹外的樹丫上,他還是說無法自控地出了譏諷長官的話:“可惡,讓我們下馬阻止巨人,竟然下達這麼可笑的命令,卻連個像樣點的說明都沒有。如果他不是長官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理他。”
在場的人恐怕很多都和約翰一樣因爲這個命令而煩躁不已,不過他們卻沒有像約翰那樣將自己的不滿直接說出來。還好現狀並不像他們想象中那麼糟糕,只需要站在巨人能看到的樹丫上,巨人就會乖乖停留在樹底下呆滯地看着他們,這樣也就算是順利完成阻止巨人進入森林的任務了吧?
衆人只在森林邊緣停留了只一會的時間,樹下便聚集了許多巨人,並且還有更多的巨人往這邊聚集過來。它們三五成羣地圍在樹底下,抱着巨木粗壯的樹幹搖晃起來,也許過不了多久樹木就會承受不住巨人的攻擊而倒下。
位於巨木森林主幹道入口南側百十米遠的地方,維籮看了下樹底下那隻很人性化地躺在地上,雙手枕着頭部的十米級奇行種,對它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微笑。維籮在三年前接受希恩的訓練時,積累了大量的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與巨人對視的經驗,所以此時即使被巨人虎視眈眈地看着,也激不起她心底任何漣漪。維籮將雙刀收回刀架,從軍服上衣的口袋裡取出巴掌大的記事本,開始在上面記錄着她在左翼部隊傳令兵崗位上的所見所聞。
“本格納爾,鬆開控制手柄太危險了,巨木隨時有可能承受不住巨人的力量而倒下。”維籮所在班組的班長見到維籮的行爲,便皺着眉頭提醒她。
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烏鴉嘴,班長話才說完幾秒鐘不到,維籮站着的那棵樹在三隻十五米巨人的配合下劇烈地搖晃起來。意外頓生,維籮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將控制手柄握在手中,而是條件反射地將記事本和鋼筆放回上衣口袋,接下來纔是操縱手柄離開原來的巨木。操縱着立體機動裝置在巨木之間輕盈跳躍的維籮就像一隻飛舞的蝴蝶,但她的本質卻是一隻爪牙鋒利的鷹。
一棵樹的倒下很自然地牽連到旁邊的幾棵樹,班長只能領着大家遷移到北面的樹羣。維籮剛在樹丫上站穩,便看到了交談中的約翰和愛爾敏。愛爾敏的額上鬆垮垮地纏着幾圈繃帶,潔白的繃帶上滲透出暗紅的血色。除了兩人以外,與他們同期訓練兵的萊昂也在,維籮記得這三個人都是右翼部隊的成員。
維籮藉助立體機動裝置落在了萊昂所在的巨木的另一根枝椏上:“萊昂,聽說你們右翼部隊遇到了女巨人?”
“恩,的確遇到了,我和愛爾敏都差點死在那個傢伙手中。”不知是不是錯覺,維籮覺得萊昂的臉色並不太好,察覺到很難問出什麼的維籮聳聳肩,放棄了繼續詢問下去的念頭。
維籮所在的班組剛轉移到巨木森林主幹道入口處幾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有些巨人放棄搖晃樹幹,轉換採取攀爬的方式向樹上的食物接近,即使最初因爲沒有掌握訣竅而多次摔下去,腦袋被尖利的石塊扎穿腦漿迸裂,數分鐘後身體恢復的巨人又不知疲倦地繼續向樹上攀爬。
其中一隻學習能力很強的十米級奇行種雙手雙腳分別卡在兩棵相鄰的巨木上,左右開弓配合着向上攀爬,才一會的功夫它就向上攀爬了二三十米。見奇行種的攀爬方式奏效,好幾只巨人都開始效仿它的動作。即使是擁有多年牆外調查經驗的老兵,他們這還是頭一回近距離觀察巨人的行爲,這種恐怖的學習能力無法不令人毛骨悚然,也許它們很快就會爬到士兵們所站的位置了。
艾倫對艾維爾團長的計劃一無所知,自然也就沒有身爲誘餌的自覺。即使是在逃跑,他仍忍不住頻頻回頭,又是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聲,第十七個,這是第十七個爲了幫助他們逃跑而獨自和女巨人戰鬥,卻被女巨人像拍蒼蠅一樣拍死的士兵。
爲什麼你們不願意回頭與女巨人戰鬥,我們繼續向前逃跑的話就能到達安全的地方麼?不對,爲什麼我要依靠別人呢?我自己去和女巨人戰鬥就好了啊……幾經掙扎,艾倫還是將右手伸到了嘴邊,潔白的牙齒輕輕觸碰到紋理分明的皮膚上,眼看就要咬下去的時候——
“艾倫,你想要做什麼?只有你性命受到威脅時才能使用巨人之力!我們不是這樣約定好的麼?”騎馬護衛在艾倫左側的佩特拉發現了艾倫的小動作。聽到佩特拉的話,艾倫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咬破手掌,但他也沒有就此將嘴邊的手放下來。
“艾倫,”利威爾打斷了佩特拉還未出口的勸說,“你的做法並沒有錯,想做的話就去做吧。”
艾倫看着正前方的那個背影,到底是不是他的大腦產生了混亂,爲什麼他會有種聽不懂利威爾在說什麼的感覺?他以爲一個月的朝夕相對能讓他對利威爾有個最基本的瞭解,總是嘴下不饒人,喜歡把潔癖得過分的生活習慣強加在他人頭上,卻也會在巨人化實驗出問題的時候,做出把他護在身後隔絕了其他利威爾班成員對他的惡意的溫柔舉動。
而這個處處透露出古怪的人,卻也會嚴格地執行上頭的命令,看管艾倫所需要遵守的二十八條規則,他無一遺漏地執行了下來。明明應該是一個對上級惟命是從的傢伙,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縱容他做出不同的選擇?艾倫一下也不知該怎麼做。
“你和我們的判斷會有差異,是因爲我們的經驗不同。你自己選擇吧,看是要相信自己,還是相信我和調查兵團這個組織。”利威爾轉過頭來看着艾倫,年輕氣盛,不會思前想後考慮行動的後果,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我也搞不懂,就算相信自己的實力,相信值得信賴的同伴的判斷,但結果會如何卻沒人會知道。”
“所以,你就自己努力,選擇一個不會留下遺憾的做法吧。”說完,利威爾便回過頭來看着前方。雖然事先就知道捕捉擁有巨人軀體的人類的計劃,但這樣的計劃風險卻非常高,不知道陷阱所在地的他們只能一路前進。也許還沒到達捕捉陷阱的時候,他們就會被女巨人追上;也許就算他們成功到達了捕捉陷阱,只有一次使用機會的捕捉陷阱卻也很可能失效。未來的不確定因素太多,這才促使利威爾對艾倫說出那番話。
利威爾的一番話就像是解下了束縛在野獸頸項上的項圈,艾倫碧綠的雙眸燃燒着強烈的戰意,他乾渴的喉嚨無比渴望着被滋潤,哪怕滋潤他喉嚨的液體是自己的鮮血。
“艾倫,相信我們。”佩特拉顫抖地聲音從艾倫的左側傳來,她哀求地看着艾倫,右手上的一排整齊的牙印還未完全痊癒,這是艾倫和利威爾班真正彼此信任的標誌。而此時此刻,擁有着這個標誌的佩特拉卻在祈求着艾倫的信任。“請你……相信我們!”
“嗚啊啊啊!”艾倫痛苦地嚎叫出聲,多猶豫一秒就有可能造成更大的犧牲。對不起,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爲我犧牲。“前進!”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艾倫逃離的意願,女巨人抓着鐵線將一個士兵重重地摔死在地面之後,伏低身子開始加速奔跑起來。
“衝啊!就這樣逃離她!”利威爾甩了下繮繩,帶領着利威爾班義無反顧地前進,即使不斷有同伴犧牲,他都不再回頭,而是堅定地看着前方。
陽光透過巨木森林茂密的樹葉灑了下來,斑駁的光點被疾行的馬匹踩在腳下。隱藏在某棵巨木上的希恩從刀架上抽出刀刃,平滑的刀刃在陽光的照耀下耀耀生輝。一束刺眼的光芒被平滑的刀刃反射到利威爾的眼中,略微刺眼的光芒一晃而過——利威爾的動作沒有因爲反光而產生絲毫停頓,爲女巨人佈下的天羅地網就在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