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受傷的眼睛
導讀:我們的敵人絕對不止女巨人一個
在森林外圍的巨人受到女巨人的召喚往巨木森林中心跑去前十分鐘。
維籮和萊納配合擊殺了一隻爬上他們那棵樹的五米巨人,在訓練兵時代就曾多次配合演練的兩人擊殺巨人時默契十足,毫髮無損地就將巨人解決了。兩人雖然成功殺掉巨人,卻還是被維籮的班長教訓了一頓(萊納的班長已犧牲),他們現在的任務是阻止巨人進入森林,並不是與巨人交戰,接下來的情況還不明瞭,浪費有限的瓦斯氣體是不明智的舉動。
爲了隔離這兩個好戰分子,維籮的班長讓維籮到愛爾敏和約翰旁邊的巨木站崗。維籮驅動立體機動裝置落到樹丫上的動作非常輕盈,愛爾敏和約翰甚至沒發現有人來到他們身邊。
“在選擇之前你無法知道結果吧?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選擇的時刻總是會到來。或許團長是個殘忍的壞人,但我覺得那樣也好。就算團長的選擇會危及到同伴的性命,他還是做出了選擇。1oo名同伴的性命,以及牆內所有人類的性命,團長決定犧牲1oo名同伴的性命。”背對着維籮的愛爾敏對約翰說道。
維籮不清楚爲什麼剛剛加入調查兵團,甚至都沒和團長打過幾次照面的愛爾敏會這麼瞭解團長。說起維籮對艾維爾的瞭解,這事需要追溯到四年前的瑪利亞之牆奪回戰,這場戰爭的總指揮正是艾維爾。在卡其拉每夜的例行會議時,韓吉監督也曾多次提到過艾維爾的計劃。“艾維爾?史密斯總指揮是個殘忍的人。”維籮曾經在她的筆記本上寫過這樣的話。
“雖然我活的時間並不長,不過有件事我很確定,如果說有人可以改變什麼的話……那個人,他一定是能夠捨棄最重要的東西的人。是面對最糟糕的情況時,連人性都能夠拋棄的人。”愛爾敏頓了下,“……什麼都無法拋開的人,當然什麼也無法改變。”
“你撒謊。”維籮將握着控制手柄的手心攤開在眼前,手心上粗糙的老繭非常明顯,她又重複了一遍。“愛爾敏,你撒謊!”
兩人之間的談話突然插.進第三個人,這讓愛爾敏有點尷尬:“維籮,你也在啊。”
“你說愛爾敏撒謊,他哪裡撒謊了?”約翰以前其實很討厭總是和急着找死的艾倫黏在一起的愛爾敏,但好幾次經過愛爾敏的提點之後,約翰看明白了許多事情,這個戰略課排名第一的傢伙,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其實他覺得愛爾敏對艾維爾團長還是很客觀的。
“對於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總指揮的人性,我不想做出什麼評價。但是說什麼無法做出捨棄就什麼都無法改變,別開玩笑了,正是因爲捨棄得太多,連自己的目標是什麼都會遺忘。”維籮握緊手柄,爸爸媽媽,書籍,裙子,她甚至還想過要捨棄藍鳥,可是希恩卻告訴她,不要再拋棄任何重要的東西了。“爲了能夠守護好自己想要的東西,只要變得更強大就好,會被迫選擇捨棄重要的東西,只是因爲我們太弱罷了。”
愛爾敏敏感地察覺了維籮的哀傷,他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或許他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的確會爆發出點急智,但他從來不擅長安慰他人,他只能憋足地道歉:“對不起,維籮。”
維籮撇過臉,她剛纔只是遷怒罷了,把對弱小的自己的怒氣撒在愛爾敏身上:“該道歉的是我,剛纔我只是太激動了,某種意義上你說得也沒錯。不過我認爲最無力改變現狀的人是弱者,別說改變世界了,很多時候弱者連自己的死亡方式都無法選擇。”
太過膽小而不敢自殺,也沒有對抗巨人的力量,最後只能悲慘地死在巨人潮溼而溫熱的嘴中,在瑪利亞之牆奪回戰中,維籮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維籮的話讓約翰瞬間想到了死在無人問津的巷子裡,甚至連立體機動裝置都沒有帶着的馬爾科,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像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野獸豁出去時所發出的悲鳴聲。
在樹下徘徊的、爬樹爬到一半還沒夠着半個人類的巨人們彷彿一瞬間對樹上的人類果實失去了興趣,集體朝着森林深處跑去。
“怎麼了,這些巨人?爲什麼突然都不理我們了?”約翰看着飛速奔跑着的巨人,心裡有些發慌。
“這還用說麼,巨人是種對聲音敏感而好奇的生物,它們肯定是被森林裡頭的那個瘋子吸引過去了。不管那個叫聲是不是故意的,她都成功給自己召喚來了一堆死神。”維籮表情嚴肅地轉過身來看向森林內部。
“別讓它們過去!開始戰鬥!”維籮的班長高聲喊道,然後率先啓動立體機動裝置朝着將後背的命門一展無遺的巨人們。
“爲什麼維籮你會知道巨人對聲音很敏感?”約翰並沒有立刻聽令,他的語氣有些古怪,訓練兵的課程裡可沒有介紹巨人對聲音的敏感程度的內容。
“以前專門做過巨人對聲音感知的實驗。愛爾敏,你頭部受傷了就不要勉強出擊,你那顆稍微有點聰明的腦袋留着還是有點用的。”邊說着,維籮做出在啓動立體機動裝置前的習慣性動作,她輕輕按動按鈕,確認瓦斯風箱沒有出現故障,然後終身一躍按下驅動按鈕,跟上班長的步伐去討伐那些該死的傢伙。
“約翰,你應該也猜到了吧。維籮和希恩一樣,她也參加了四年前的瑪利亞之牆奪回戰。”愛爾敏輕按按鈕檢測了下瓦斯風箱的運作情況,希恩身份曝光的時候,他就有懷疑過維籮和安東尼亞的出身,只是一直沒有確定性的證據罷了。這回維籮的身份可算是鐵板上釘釘了。“雖然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強制徵兵年齡下限是15歲,但也沒有說明12歲就不能參加戰爭,她是那個希恩承認的同伴啊。”
約翰和愛爾敏隨後也驅動立體機動裝置跟上了前方部隊,維籮斬殺巨人的敏捷身手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1o4期訓練兵,在這個混亂的時刻沒有人注意到,原來和他們一起行動的萊納,此時已經失去了蹤影。
希恩有預感,危險不止來自於成功脫逃的女巨人,還有女巨人的同伴們。艾維爾下令撤退之後,又下達了讓他和利威爾去補充瓦斯氣體和刀片的命令,安東尼亞則暫時交由韓吉保護。
希恩和利威爾才補充好瓦斯氣體,卻見一顆黑色煙霧彈朝他們的補給車發射過來,在黑色煙霧的掩蓋之下隨之而來的是散彈槍的密集掃射,易燃的瓦斯在子彈擦出的火星中轟然炸裂開來,希恩和利威爾在煙霧彈籠罩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條件反射地各自退開趴伏在地避開爆炸。
炸裂開來的瓦斯罐毀掉了半個馬車,剩下的半架馬車在火光中搖搖欲墜,幸虧艾維爾下了拋棄馬車的命令,否則絕對又有人的性命要交代在這裡。希恩被濃煙嗆得咳嗽了幾下:“利威爾,你還好吧?”
“還成。”身體被爆炸的碎片割傷了幾處,還被沾了一身的泥巴和爆炸的菸灰,利威爾的潔癖症發作了,不過他更擅長逞強。
“你沒事的話,那就好。”希恩微笑着爬起身來,他左手捂着眼睛的部位,鮮紅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來,沿着手背一路下滑,最後消失在長袖中。
“……”利威爾狠狠皺起眉頭,“你的眼睛?”
“只是被爆炸的碎片劃傷了眼瞼,並沒什麼大礙。”希恩雖然在微笑着,他完好的右眼裡卻只有深深的殺意。“幸虧他們誤會了進行巨人研究的人是我,這樣安東尼亞就能暫時安全一段時間了。利威爾,艾倫就拜託你了,我們的敵人絕對不止女巨人一個。”
利威爾並沒有幫希恩包紮傷口,他從另一架完好的馬車上更換了刀刃。“你也一切小心,國王的私生子在我們的保護下因爲迷路而死去的話,上面會怪罪我們的,看着煙霧彈的指示前進,知道麼。”雖然利威爾嘴上說着擔心希恩的話,他還是啓動立體機動裝置去尋找躲藏起來的利威爾班和艾倫,希望他們的敵人還沒有發現艾倫的藏身之處。
利威爾離開之後,希恩坐上一架裝載藥品和食物的馬車,眼瞼上的血已經差不多凝固了,他取出一瓶酒精清洗了下雙手,然後將剩下的半瓶酒精都倒在了傷口上,酒精觸碰到傷口的疼痛讓他打了個激靈。沒有鏡子、傷處是眼瞼,希恩包紮傷口的動作卻嫺熟無比,彷彿早已演練過了千遍萬遍,他將潔白的紗布一圈圈纏在左眼上,那個暗算他們的人應該已經不見了。希恩眯了眯眼,他並不覺得這個兇手是女巨人,居然被逼急到不顧被人發現你們藏在調查兵團的風險也要殺死進行巨人研究的人,看來安東尼亞真的是戳在了你們的軟肋上啊。
收到撤退的信號之後,利威爾班的臨時代班長埃爾德即刻下了命令:“回到馬上去!我們準備撤退!”
因爲利威爾班藏身的地方距離女巨人捕捉點有差不多百米的距離,密集的巨木讓他們無法得知女巨人已經成功逃脫的噩耗。他們甚至還有心情去回憶當年奧路歐和佩特拉第一次出征時嚇得尿褲子的糗事,被爆了糗事的人自然是一臉窘迫,其他人更是一本正經地表示自己第一次出牆時沒有嚇得尿褲子來稀落他們倆。
一個披着調查兵團綠色披肩將帽子戴上的身影駕馭着立體機動裝置追上了不緊不慢撤離的利威爾班。落在隊伍最後的君達看着那個矮小的身影,疑惑地說道:“利威爾兵長?”只過了兩秒,與利威爾三年共同作戰的君達一下便否定了這個身份。“不對,是誰?!”
可惜君達再沒有揭穿來人身份的機會,冰涼的刀刃狠狠削進了君達的後頸,他的後頸連同頸椎都被削了下來,他臨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甩掉刀刃上的血液,她的鼻血不斷從鼻腔裡滴落,打溼了大片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