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毓抿脣笑道:“並非我打退堂鼓,這個妾,便是我替郎君納的。”
:“你。”桓七郎微微一愣,眸中有些受傷道:“你這傻孩子。”
:“哈哈。”楊毓大笑出聲,聲音那麼的清靈,道:“人家費了心思的,總要讓她開懷幾日的。”
人家,她?
桓七郎有些遲疑,他微微頷首一瞬,猛然擡頭看向楊毓:“你是說。。。”
楊毓微微點頭,眸光瞥了一眼身側的王靖之,只見王靖之正側着頭看向窗外,一副渾然不知情的模樣。
楊毓轉過眸看會桓七郎,低聲在他耳畔絮絮的說話。
:“郎主。”樑纖雲含着笑捧着木質托盤進門。她行的極慢,步履有幾分搖曳之色。
王靖之淡淡的“恩”了一聲,樑纖雲跪坐在一旁,將酒杯擺放好,卻多帶了一個杯子回來。她擡起霜白的手腕,將四杯斟滿。
她斂眉柔聲道:“妾知曉自己身份低微,不配與諸位同桌而飲,卻想以杯中之酒,敬獻三位。”她的雙手互相抓着,掌心隱隱的滲出汗水。
桓七郎偏偏頭,脣間輕笑一聲道:“既是靖之的妾,就該謹守本分。”
樑纖雲脊背一僵,頓了頓,眼中蒙上一層霧氣,她緩緩的擡起眸子看向王靖之,卻見王靖之竟未看她一眼。
樑纖雲鼻尖一酸,眼中的淚水轉眼間奪眶而出,她故作堅強的抿抿脣,輕緩的道:“妾錯矣。”說着,她依舊踏着優美的步子,出門而去。
:“來來來,我等滿飲此杯!”身後傳來桓七郎張楊的笑聲,樑纖雲背對着內室,伸出手來將眼淚拂去,脣角掀起一絲自嘲的笑意,腳下的步子逾發的堅定。
不消一會功夫,內室的三人已然飲的大醉。
王靖之一手拄着榻幾,眸光一瞬不瞬的瞧着楊毓,雙眼迷濛着。
楊毓一仰頭,將杯中美酒飲下,嬉笑一聲:“我醉矣。”接着,便斜臥在軟榻上。
桓七郎見狀一把拉過王靖之的衣袖道:“阿毓醉了,你要伴我盡興!”
王靖之脣角微微揚起笑着揚聲道:“纖雲!”
門外等候的樑纖雲聽聞此聲清亮的聲音,心間一喜推門而入。
:“郎主有何事吩咐?”
王靖之轉眸看向樑纖雲,只見她一身青藍襦裙,將本就白的驚人的皮膚襯的更加潔白,脣角勾起微笑道:“再取酒來,伴我同飲。”
:“是。”樑纖雲微微頷首,笑的美妙。
正在此時,王靖之的上身微微傾了傾,便躺着榻几上的手臂上。
桓七郎張楊一笑,面色飲飲酒而顯得微醺,削玉似的臉龐更加脣紅齒白道:“王靖之酒量不如我矣!”話這樣說,身子卻也順勢倒了下去。
:“郎君?”樑纖雲試探的輕聲喊道,卻沒等來一聲迴應。
她輕手輕腳的向前行了兩步,三人皆醉的昏睡了過去,不見一絲醒轉。她有些躊躇的立在那裡,夜風自門外吹了進門,她擡眸看向王靖之。抿抿脣,似下定決心般的緩步上前,雙膝跪地道:“郎主?”
王靖之面容清高淡雅,沒有一絲動作,樑纖雲脣角微笑着,繞到他身後,她輕手輕腳的將楊毓的衣襟解開,脣角的笑意帶着明顯的殘忍,楊毓整張臉被絹布裹着,看不清容顏,讓樑纖雲很放鬆,她冷笑一聲又到桓七郎身邊,將桓七郎的衣衫半解開。
樑纖雲一手將王靖之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半摻半扶的。王靖之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在她身上,樑纖雲眉間卻全是堅定將王靖之扶到內室,已累的她額頭上滲出薄汗。
樑纖雲脣角微微一勾,一手撫上自己的衣襟,外衫輕易的落了下來,衣衫揚起一陣微風,吹的燭火微顫。
窗外月色似乎蒙了一層薄霧,月光灑在屋頂上,照出清涼的光輝,靜謐的夜色籠罩着繁華的幷州城。
翌日一早,和暖溫柔的陽光透過木質長窗,照射在眼前。楊毓微微睜開眼,將臉頰側過一邊,卻未見那人守在榻邊,心間不由得沉了沉卻轉而釋然一笑。
:“女郎!”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楊毓抿抿脣,揚聲道:“何事?”
門外的下僕愣了愣,眸光一轉,“嘭”的一聲,內室大門被撞了開。
十幾個下僕呆愣的看着榻邊穿戴整齊的楊毓,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覷。
楊毓脣角微勾,隨手將軟榻上的錦被往裡面推了推。緩緩地道:“我問,何事?”她的語氣明顯的冷了幾分。
爲首的下僕低垂着雙眸道:“桓氏郎君不見了,我等奉命尋找。”
:“哦?”楊毓眯了眯眼,聲音格外清冷的道:“桓氏郎君不見了,你們不去別處找,便這般直接堂而皇之的衝進我的內室?”她挑了挑眉,分明脣角掛着一絲笑意,卻讓人覺得更加冷了。
爲首的下僕見楊毓一直坐在榻邊,榻上的錦被,隱隱的動了動,那錦被中分明有人!他脣角微勾,拱手低眉道:“聞聽郎君昨日來尋女郎飲酒,便再未回去,奴也是奉命行事。”他微微頓了頓,擡眼悄悄的看向楊毓的神色,道:“請女郎讓行。”
楊毓微微蹙眉道:“這內室就這麼大,你還意欲如何?”
下僕偏着頭看向楊毓,脣角掀起一絲嘲諷道:“女郎,便要奴將話挑明?”
楊毓條然起身上前幾步,她猛然抽出腰間的短劍,毫不遲疑的刺進那下僕胸口處。
鮮血順着劍尖,流到地上,衆下僕楞在當場,被這一幕嚇得動也不敢動。
楊毓手持着短劍,那劍還尚有半截刺在早已沒了聲息的下僕胸口,她偏着頭,揚着眉道:“你們是否想說,我楊氏阿毓,以未嫁之身,與桓七郎同宿?”
一年紀尚小的婢女看着楊毓的眼神,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條件反射似的跪了下來帶着哭音道:“女郎饒命,奴甚也不說,不說。”她一邊搖頭,一邊擺手。
楊毓卻笑了,笑的張楊,那雙露在絹布外的眸子微微的彎了彎,射出清亮的光輝道:“不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