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素秋吐了吐舌頭,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徐罵我嗎?呶,你說的啊,下次不再犯就行了,這一頁咱們就翻過去。」
「好,我說的。」徐滄翻了個白眼,嘟囔道:「總覺得你是被我慣壞了,這要回到京城,讓你爹看見你變成了個野丫頭,老人家不會來找我拼命吧?」
「沒事兒,我原來就是個假小子,野丫頭難道還比得上假小子野嗎?再說了,就算我爹找徐拼命也沒關係啊,你年輕,功夫又高,我爹就是個文弱書生,他還不等追到你自己就累癱了。」
宣素秋興高采烈的比劃着,看的徐滄整個人都無語了,哭笑不得道:「我就沒看見過你這麼坑爹的。行了,天色不早,咱們下山吧,來路上我看見兩個村子,咱們就找個農戶家歇一宿,大不了給他們幾兩銀子,想必他們會很願意做這筆買賣。」
「好啊好啊。」宣素秋興奮點頭:「對了,下山時徐你順便打幾隻野雞野兔,帶過去讓他們弄大草鍋給咱們整點吃的,我記得山腳下還有條河,咱們看看能不能抓幾條魚,草鍋燉魚味道最正了。」
說完忽然想起自己用的那個藉口,連忙收起笑容,悻悻道:「就是這一次又要無功而返,可能真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有點線索也都讓風吹走了。」
「沒關係,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
徐滄不等說完,忽然身子一震,失聲道:「對了,小宣你剛剛說什麼?說有一條山藤是被人綁在大樹上的?」
「是啊。」宣素秋眨巴了兩下眼睛:「敢情我先前插科打諢全都白瞎了,徐你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我還說那根山藤是不是要做絆豬索呢。」
「在哪裡?你帶我去看看。」
這時兩人走的還不遠,宣素秋向後看了看,很快就找到那棵大樹,她帶着徐滄向回走,一邊好奇問道:「怎麼了徐?可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現在還不好說,得過去看看才能下定論。」
徐滄說着,跟隨宣素秋來到大樹下,就見雜草中幾根山藤向四面八方伸展着。
宣素秋看了幾眼,一把撈起那根山藤,抻直了讓徐滄看。徐滄湊到近前,蹲下看了幾眼,忽然沉聲道:「小宣你過來。」
「徐。」
宣素秋連忙走過去,就見徐滄指着那山藤的結釦道:「你來看看,這個結釦你看見過沒有?」
宣素秋先前只知道這山藤是系在樹上的,還真沒注意過結釦,此時仔細看了幾眼,不由也是「咦」了一聲,伸手拽了拽,又摸了摸,搖頭道:「這不是普通的死扣,好像比死扣還要結實,奇怪,我沒看過這種結釦法,不過我也沒研究過這個,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應該找個懂行的人來看看。」
徐滄沉聲道:「我走南闖北,見識也算不少,關於結釦,倒也看見過一些別緻的,但這種委實不曾見過。」
宣素秋見他面色十分凝重,知道必有原因,連忙問道:「那依徐來看,這個…會和案子有關嗎?」
「當然。」
徐滄站起身,摸着下巴道:「當日西夏使者墜入懸崖,結果落在樹上,然後他藉着山藤爬上懸崖,後來我們去現場時也曾經找過這根藤子,可山崖邊垂着許多山藤,到最後也沒找到那根被他攀爬過的。這本來也正常,幾個月時間,藤子被人砍斷,又或者被野獸啃咬斷裂,或者被風捲上來不知所蹤都有可能。」
宣素秋在一旁慢慢點頭,卻聽徐滄道:「不過我當時就有一點疑心,只說這藤子,不過草本而已,根系比起樹本的粗壯結實,完全不行,如何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讓他一步步攀爬上絕崖,一般藤子都沒有這般結實吧?所以我那時候就想,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下的救命山藤,如果當時能證明這一點,那西夏使者活下來就很明顯是被留的活口,不然哪有這樣巧的事?他是唯一活着的人,又是唯一被拋在樹上的人,然後還能那麼巧,找到一根特別結實的山藤爬上來。只可惜並沒有找到線索,以至於今天你驗屍後發現所有腦上傷口,我們才最終確定西夏使者是故意被留的活口這個結論。」
「對啊。」宣素秋一拍手:「那這麼說的話,徐你懷疑這個山藤就是西夏使者爬過的那棵?」
「沒錯。」徐滄點頭:「因爲山藤本身夠結實,但是它的根實在不能保證不被拽出來,所以就砍斷了,結結實實系在樹上。等確定西夏使者離去後,暗中隱匿的人就站出來,可是他懶得走這麼遠,又覺着山藤系在這裡,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所以便將山藤從中砍斷後離去。事實上他想的也沒錯,我們來過案發現場幾次,卻始終沒有發現這根藤子,還是你今兒誤打誤撞走來這裡,才發現了。這些兇手爲了製造這場慘案,也真可說是費盡心機了。」
「果然是好深的心思。」宣素秋想象到那些兇手的殘忍狠辣,也覺着不寒而慄,但很快就又握拳咬牙道:「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沒想到今天我爲私心而來,竟然就發現了這個,可見那些無辜死去的使團魂魄也在保佑着咱們,大概他們也盼着能夠早日緝拿真兇吧。」
徐滄沉沉點頭,然後放下山藤,想了想從周圍撿了幾塊石頭搬來堆在這大樹下做了記號,這才道:「好了,咱們先下山,明天讓當地官府找個對繩結這方面精通的人,帶他過來,看看能不能認出這繩結來歷。」
「好。」
宣素秋答應一聲,眼見林中已經暮色降臨,不由膽怯起來,對徐滄道:「徐,我們還是快下山吧,再住一會兒,天可就真的全黑了。」
「成。」
徐滄拉起宣素秋的手:「這林中道路複雜,你拉着我,莫要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