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白女士房間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葉海伊嚇了一跳,“媽,您不是——”
“進來。”
葉海伊哦了聲,沒有遲疑地進去了。坐下後讓谷谷舒服地躺在她的臂彎裡,一手拿着奶瓶,折騰了一番也餓了,谷谷難得沒再挑,小手虛捧着奶瓶大口地吮吸着,過了會兒葉海伊纔看向白女士,“媽您找我有事嗎?”
“沒事,今晚我們三個一起睡吧。”
葉海伊修眉蹙了蹙,有些不明白白女士這麼做的意思,卻還是點頭答應了。等谷谷吃飽後,她把谷谷放到牀上,“我先去洗澡,谷谷在這可以嗎?”
白女士笑了笑,“小伊,你和媽媽不用小心翼翼的。”
葉海伊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怕谷谷影響您休息。”
“沒事,去吧。”
等葉海伊洗了個戰鬥澡回來時,房間裡該來的人全都到了,谷谷半眯着眼,看到她進來立馬清醒了,“麻麻~~”
葉海伊把她高高地抱起,又親親她的小臉蛋,“困了嗎?麻麻哄你睡。”說着就在牀邊坐下,動作輕柔地替谷谷脫掉外面的小衣服,邊開口道,“你們繼續。”
等她把谷谷的小外套脫了,發現依然沒人說話,這才意識到房間的氣氛有點詭異。
張琛安垂着腦袋,許墨熙正襟危坐,就連白女士,也依然保持着剛纔她離開時的動作,只是動作很僵硬,神情很冷冽,“咳咳,那個……怎麼了?”
“小伊你是知道的對嗎?”白女士突然擡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不怒而威。
葉海伊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那個,媽您說什麼呢?”說話的時候一個勁兒地朝張琛安瞟,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慢慢變得強烈。
“媽,讓姐抱谷谷去休息吧,您還想知道什麼,問我就是了。”
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原來白女士都知道了,原本也沒奢求一直瞞着她,但他們的計劃是至少瞞到她和墨熙婚禮後。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張琛安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終於選擇老實交代,白女士既然發問了,肯定了解地差不多了,“在A市,爸被送到醫院的當晚,第二天是確診了。”
葉海伊輕輕地拍着谷谷的背哄她入睡,這個時候她自然不好離開,雖然留在這裡什麼都幫不上。
“你們爲什麼就瞞着我一人!”白女士突然坐直了身子,睜大了眼,淚水就如潰堤的江河流了滿臉,她顧不上去擦,想要張口,喉嚨卻哽咽地發不出聲音,過了很久才勉強說出四個字,“你們走吧。”
“媽——”葉海伊拉住了還要說話的張琛安,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抱着已經被吵醒了哭鬧不止的谷谷先出了房門。
張琛安和許墨熙跟着出來,特地帶上了門,“姐,媽這樣我不放心。”
“我知道,你先去睡吧,這裡交給我。”
“我哪睡得着啊!”張琛安有些煩躁地抓着頭髮,葉海伊眼眶也跟着紅了,把谷谷輕輕地按在胸前細聲細語地哄着,那種深沉的無力蔓延到四肢百骸,不管做什麼都帶着絕望,他們這幾個知情人一直苦心粉飾的太平,在那一刻分崩離析,很心疼,又莫名地輕鬆。
藏着這麼煎熬的秘密,換誰都不會好受。
“谷谷,你安慰一下舅舅好不好?”谷谷這回真的是扯着嗓子在嚎,葉海伊根本沒辦法,把她塞到了同樣煩躁的張琛安懷裡,“你們甥舅兩個抱着哭吧。”
谷谷臉上還掛着淚漬,突然換了個懷抱,好一會兒才明白麻麻這是生氣了,也不嚎了,就那麼流着淚看向葉海伊,伸出小手,“咿呀~~”
葉海伊掏出紙巾擦掉她的眼淚鼻涕,又心疼又無力,“不哭了不哭了,麻麻抱。”
“麻麻啊……”
葉海伊吸吸鼻子,她突然也好想哭。
張琛安調整了會兒終於好點了,家裡的頂樑柱倒了,他就撐着整個家,要是連他都在她們面前露怯畏縮,誰來保護她們呢?
“姐,谷谷晚上跟我睡吧,你……陪陪媽。”
葉海伊也有這個打算,就怕谷谷晚上會鬧,正要答應,許墨熙卻搶先把谷谷抱了過去,“谷谷還是跟我吧,你沒有經驗。”
張琛安想了會兒,倒也沒再繼續堅持,揉着太陽穴回房了。
許墨熙遞了條溫熱的毛巾給她,“等谷谷睡了你再過去吧?”
葉海伊嗯了聲,給谷谷擦了臉擦了手,“明天上午我和張瑤一塊兒去採石場,下午我們去試禮服,不合適的再那裡就改了,剩下的婚禮現在佈置什麼的全都交給婚慶公司。”
她用在稀疏平常不過的語氣說着他們的婚事,連假裝甜蜜幸福都省了,白女士剛纔的舉動真的嚇壞她了,現在說這些也就是例行公事。
“先舉行婚禮,我們兩個領證比較麻煩,等婚禮結束後這邊稍微空了再回去登記,至於蜜月……我暫時真的沒心情,對不起墨熙。”
“我懂。”許墨熙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神情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別給自己壓力,這些都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不是你的錯。”
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癢癢的,可她卻沒有絲毫旖旎的心思,白皙的面龐在橘黃色的燈光映照下,隱隱有些透明,“謝謝。”
“小伊,你永遠都不用和我說謝謝,我們以後會是夫妻,是生活一輩子的人。”
葉海伊沒有任何迴應,若是換做以前,墨熙說這樣的話她雖然沒覺得幸福,但至少不會覺得難受,可現在竟隱約有些噁心。原來,甜言蜜語真的只能在情侶之前,好朋友,尤其是異性朋友間說這樣的話,她會覺得不舒服。
大概,潛意識裡,她還沒把自己當成墨熙的未婚妻吧。
終於哄睡了谷谷,葉海伊也眼皮沉沉的,剛把谷谷放到牀上,她就有驚醒的趨勢,連忙抱到懷裡繼續哄着。
“我抱着谷谷睡吧。”
葉海伊皺着眉看了他一眼,把谷谷遞了過去,許墨熙輕輕地抱着谷谷躺下,讓她睡在自己的胸腔,眼神溫柔地不像話。葉海伊鬆了口氣,替他們蓋好被子,“大概就這幾天,等過了我就不這麼慣着她了。”
“沒事,我可以慣谷谷一輩子。”
葉海伊抿了抿脣,露出一個輕鬆地笑容,趴在牀邊在谷谷臉上親了下,給谷谷一個完整的家,她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