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子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張琛安從裡面出來,遠遠地還能看到他笑着和員工打招呼,悲傷不外露。
“姐,怎麼樣?”一上車他就開口,手裡拿着一個保溫盒,“家裡傭人送來的,你煲的湯,我想這麼多爸媽兩個人肯定喝不完,我就喝了點。”
也只有張琛安會說這樣的話,葉海伊忍不住瞪了他眼,“你給我少來,午餐吃的什麼?”
“三明治,可憐吧?”
葉海伊一巴掌呼開那張貼過來的臉,“我都聞到胡椒的味道了,吃了黑椒牛排還不承認。”
“沒有,真沒有!我發誓!”
被張琛安這麼一鬧,葉海伊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開始和他講拍賣會上的事情,略過了中間邵璟調戲她的那段。
“所以最後波爺用一億美金買了一塊石頭?真的是有錢人啊,不過怎麼沒當場切割?”那塊石頭應該是好料子,張琛安感興趣地眯了眯眼。
“你覺得他像傻子嗎?萬一切出來是塊不值錢的石頭,你讓他臉往哪擱?”
張琛安冷哼聲,沒再繼續關注競拍會上的事情,而是打開這個月的計劃表,開始講葉海伊接下來的工作,順便提幾點注意事項,“大概就是這樣了,雖然姐你這個月結婚,但工作還真不少。”
“那個琛安,設計服裝和設計飾品貌似不一樣?”
張琛安挑挑眉,“那些原石切割雕刻都有大師,姐你主要負責的是小飾品,不是那種大件的玉雕,我也怕賠的。”
葉海伊鬆了口氣,如果是那種上億的璞玉給她練手,她真的沒辦法保證能下得去手。
到了醫院,葉海伊正要下車,張琛安拽了她一下,“姐,你以前真的沒見過波爺?”
葉海伊愣怔了會兒,很堅定地搖頭,“絕對沒有!”
“那最好。”他就怕波爺對葉海伊不一樣,被這樣的人盯着,還是他們這樣的家庭,絕對不是好事。
許墨熙已經在醫院等着了,見到他們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叔叔阿姨都在裡面,中午我回去過,谷谷很乖,已經開始好好吃飯了。”
葉海伊心下一鬆,擡手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真好。”
許墨熙揉揉她的頭髮,張琛安受不了他們這幅膩歪樣,直接推門進了病房,葉海伊和許墨熙牽着手進來,就看到白女士坐在牀頭削平果,皮連着果肉一刀刀下去,成果慘不忍睹。
“你們來了。”白女士很平靜,把削好的蘋果放到盤子裡,葉海伊這才發現那盤子裡還有兩個只已經氧化的蘋果,一樣的棱角分明。白女士第一次做這事,不習慣是肯定的。
葉海伊打開保溫桶,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爸媽你們先吃飯吧,我來削。”
白女士不高興地嘟嘟嘴,“我會學會的。”
葉海伊看着半垃圾桶的蘋果皮,有點無語凝噎。
然後重新拿了個洗乾淨的蘋果,乾脆利落地削了一整圈皮下來,切成八塊,挖去果核,全程手指都沒碰到果肉,拿牙籤插好一塊,先遞給張爸爸,“爸,吃吧。”
想着張爸爸等白女士的蘋果大概有兩個小時了。
張爸爸笑逐顏開,眯着眼慢慢地吃着,葉海伊又插了一塊給白女士,“我美麗的母親大人,您請用。”
白女士哼了聲,也接過吃了,葉海伊就把剩下的退給張琛安他們,“全給你們了,吃吧。”
吃了塊蘋果,白女士端起溫度正好的湯喝了一口,然後朝眼巴巴望着的張爸爸挑了挑眉,“想喝?”
葉海伊看不下去了,朝許墨熙使了個眼色,先出去了,把病房留個她那恩愛的父母。
他們就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葉海伊從包裡掏出幾張沒寫的喜帖,“墨熙,你有什麼朋友想請的,時間比較緊,我們讓人送過去。”
他們的喜帖是葉海伊連夜設計的,裡面還畫了他們兩個Q版小人,紅色金色雖然俗氣,但整張喜帖還是挺耐看的,許墨熙彎了彎眉腳,“我有幾個愛丁堡一塊兒工作的同事,早上就寄出去了。”
葉海伊就放心了,正要收起來,許墨熙猶豫了幾秒,帶着小心開口,“葉家那裡,你發了嗎?”
“我全都給白白寄過去了,他們會不會來就不知道了。”
這是她的一貫作風,許墨熙也不意外,只是想到那個女人,難免會膈應,“還有呢?”
“侯卿卿,我們孤兒院的院長,剩下的都是我爸媽他們定的。”說起來他們兩人的朋友也少得可憐,葉海伊聳聳肩,“不過來的人肯定不少,但願別出什麼岔子。”
許墨熙能想到也就邵璟和那個波爺了,眯了眯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有五十來個保鏢呢。”
葉海伊沒有收回來,輕輕應了聲。白女士和張琛安就出來了,他們立馬站了起來,葉海伊小心地打量了白女士的面色,看不出分毫的情緒,“琛安,你回公司,我帶你姐和姐夫去就行了。”
白女士是故意這麼說的,她一早就發現張琛安對許墨熙有莫名的敵意,反而和邵璟的關係不錯,她就提了句。
張琛安不悅地撇撇嘴,“知道了。”
“媽,我和墨熙自己去也行的。”不就是試個禮服嘛,還需要白女士親自出面?
白女士掛了電話,示意他們上車,“就怕對方不買你們兩個小輩的帳。”
見她好像還不相信,白女士笑了笑,眼窩有點青色,但精神還是不錯的,“給你們做衣服的那師傅都快八十歲了,和我們家同一年到墨西哥。我們家女人穿的旗袍全都是在她們那兒做的。她們祖祖輩輩都做衣服,徒弟都不知道有多少,就連你爺爺奶奶結婚時的喜服也是他們做的。她自己是早就不動手了,這次還是我親自去求的。”
“媽,喜服而已,哪裡需要你親自求。”葉海伊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讓白女士這麼做,她這麼驕傲的女人,就該被她爸爸寵一輩子,一輩子都趾高氣揚的活着。
白女士不置可否地笑笑,“據說穿着她做的喜服出嫁的女孩,沒有一個不是婚姻美滿,家庭幸福的。”
見白女士一副憧憬希冀模樣,葉海伊也不忍心打擊她,這不過是一位尋常的母親對女兒未來的期待,她心裡酸酸的,又有點心疼。
白女士微笑着握着她的手,“小伊,婚紗也送來了,媽媽很早就給你訂的,要是尺寸不合適也讓她們給改一下。婚禮當天上午穿婚紗去教堂,下午換上喜服,我們回老宅再結一次。”
還得結兩次婚,可見有多麻煩了。葉海伊卻不敢表現出不耐煩,只能笑着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