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伊咬着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姐,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孩子剩下,他已經八個月了,醫生說很健康,我們都期待他的降生,所以我拜託你,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這裡,我讓谷谷在這邊陪你,爲了避免暴露,我們幾個儘量少來,張媽跟米婭也不能給你送飯了,我請了個營養師……”
葉海伊終於他的小心謹慎給嚇到了,抿了下脣角,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牀單,“琛安你……注意安全。”
“這個你就放心吧,私人偵探那裡也別聯繫了,總共就一個月,安心待着,你的手機也沒用了,倪玄波一下子就能查到你的位置,有事讓下面的人來說。”
她一一點頭,乖巧地不像話,就是不知道後面會不會這麼乖,他的姐姐是慣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也不知道門外的邵璟走了沒,自己這麼說一通,他總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不過提起邵璟這小心,張琛安不屑撇了下嘴角,他姐就是再優秀,也用不着整天醋海遨遊吧?
他推門的時候右手還掐着眉心,又是商戰又是下暗手的,這幾天他也沒休息好,所以見到邵璟的時候,直接往後彈了一了大步,動作大的都驚動了房間裡的人。他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在?
“姐……姐夫。”
邵璟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啓薄脣,“你操心太多了。”所以見着人都會害怕。
張晨那揉揉鼻子,可不是嘛。
“我我就在裡面,姐夫你進去吧。”他知道邵璟捨不得也不敢兇葉海伊,可這不代表他就不敢兇自己啊,張琛安縮了縮脖子,“我姐就是善良,通心情氾濫……”
“我這邊佈置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張琛安愣了愣,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幾分,“我明白。”
邵璟進門的時候,葉海伊躺在牀上,修眉緊合,他夠了下脣角,在她身邊坐下,擡手插到她的發頂,輕輕按着。
葉海伊睫毛顫了顫,猶豫了兩秒,決定繼續——裝死。
“我像你保證,盡力保證他安全。”
這下不只是睫毛顫了,葉海伊嬌軀一震,知道繼續裝睡對自己絕對沒好處,只好悠悠地轉醒,“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誰讓我的海伊博愛又善良呢。”他自嘲的笑笑,偏過了視線,“哦對了,下次也別跟我說什麼愛完完全全的佔有了,我聽着怪彆扭的。”
葉海伊撐着手想要坐起來,可惜她現在就是隻翻了身的烏龜。垂死掙扎了半天也依然無果,偏偏邵璟也是個狠心的,愣是不搭一把手。葉海伊喪氣地躺了回去,扁着嘴,眼底氤氳着薄薄的水汽,“人家肚子裡還有你的寶寶,你救忍心這麼對人家嗎?”
“忍心,得很。”
葉海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見他真的不搭理自己,只好自己給自己找臺臺階下,“我只是想你抱抱我,我們兩天沒見面了……”
她似乎聽到邵璟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氣聲,然後後背多了一隻寬厚的手掌,她就被輕輕地託了起來,邵璟立了個靠枕讓她靠着,“我等下就得要,這幾天都沒辦法過來,除了我琛安還有媽,不管誰來找你,都不準見,更不能開機,懂嗎?”
他少許以這樣凝重的語氣跟自己說話,葉海伊咬了咬脣,重重地點了下腦袋,“明白,你也小心。”
“呵,以爲你關心那個小竹馬呢。”
“誰有老公重要呢,”葉海伊厚着臉皮想要去抱她,結果肚子太大,邵璟嘴角擡了擡,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葉海伊蹭了蹭他暖和堅實的胸膛,“墨熙出事了我會難過……”
邵璟又是一聲冷嗤。
葉海伊假裝自己沒聽到,“但是你有個萬一,我都不想活了,可你看,我們還有谷谷還有小寶,我又不能真的不管他們,”她突然擡頭,殷切地看着他,“我不想像媽媽那樣,你答應我,一定平安回來好不好?你說過跟我一起等小寶出生的。”
她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萬分危險。相較於成敗,她更關心他們的安危,“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過來好久,他聽到從頭頂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嗯”,似乎還帶了哽咽。
邵璟還是走了,葉海伊心中不安,又無所事事,只能翻以前的相冊,爲了她的安危,這附近的幾個房間都是斷網的,就怕被倪玄波給定位了,雖然他現在應該也自顧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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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邵璟這回還真是給逼急了。”倪玄波擺擺手,沒讓侍者倒酒,而是自己給對面的男人滿上,“你說,這次能不能徹底打垮他呢?”
對面的男人擡頭,涼涼的掃了他一眼,“你又幾成把握?”
“九點九成。”他就是這麼自信。
換做別人聽到這話肯定要笑了,可許墨熙依然端坐着,面無表情,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嫣紅和慘敗交接,看着格外地嚇人,可兩人都渾然不在意,“你說,這回你幫了我,以後葉海伊該怎麼分呢?你睡一晚我睡一晚?”說完自己就嘎嘎地笑了起來。
許墨熙擰了擰眉,定定地看着他,神色認真的不像是開玩笑,“小伊不是物品。”
“嗬,我知道啊,一個人嘛。”倪玄波毫不在意地說,一個求而不得的人,還不如一件物品的。想到她看自己時那厭惡的目光,他就心口那兒絲絲地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有把那不識好歹的人按在身下狠狠地蹂躪,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許墨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菜不說話。
喝了不少高度數的酒,倪玄波有點渴了,換做平時一定會讓傭人或保鏢去倒水的,偏偏今天,他格外地想折辱許墨熙一番。
他這輩子最恨或者說嫉妒的兩個男人,一個邵璟。他得到了葉海伊,另一個是許墨熙。呵呵,連許墨熙都比他強,好歹葉海伊看到他不會滿臉厭惡,可明明是他暗暗中守護開花的小花,爲了到了最後竟被別的臭男人給摘了呢?
“你,去給我倒杯水!”
許墨熙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醉了。”他在稱述一個事實。
倪玄波打了個酒嗝,“醉?我倒是也想啊,給我倒杯水來,不然我再揍你一頓!”
這時候半醉的倪玄波就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偏偏許墨熙沒有那個耐心慣着他。他的眼底有一抹亮光一閃而過,快得無人看到。一言不發地走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涼水,還特地不動聲色地晃了晃。
“你的水。”
倪玄波擡起頭來,眼睛微紅,身子一仰一仰的,突然咯咯一笑,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你會不會給我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