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在一旁暗暗點頭,能夠利用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爲自己造勢,博得一個愛民如子的名號,在藉機順理成章拔出那些暗地裡有異心的釘子,剷除異己。短短時間便想出這樣一個一箭雙鵰的辦法,這位小皇帝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沸騰的人羣中,人人都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唯有一人例外。
魏見凌回過神來,似是被杜威的慘叫影響,整個人都怔住了。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浸溼了後背。自己剛纔的醜態已經毫無遮攔地落進了秦天的法眼:官商勾結、當中行兇、目無法紀,哪一條都足以判自己重罪。連杜威這種高官都難逃厄運,自己區區一個底層商人,又怎麼能倖免於難?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秦天冷冷的目光瞥了過來。魏見凌雙膝一軟,不自覺地便跪了下去,整個人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渾身都透着寒意。
“古人云財能通神,果然不假。玉龍軒家大業大,本事對我大唐有功的名賈,想不到魏老闆英明一世,兒子卻這般不成器。我大唐法紀束君束民,卻束不住你區區一個行商——魏見凌,你到底把我大唐法紀放在何處!”
魏見凌打了個激靈,低聲道:“草民…知罪。”
“知法而犯法,罪加一等。”秦天淡淡道。他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已經知道了黑衣人和魏見凌的關係,以此想要套出幕後大魚的想法,只是從容地道:“將此人一併拿下,稍後嚴加審訊。此等奸商若不重辦,不足以平民憤。”
方纔魏見凌如何仗勢欺人,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眼見兇徒授受,人們歡欣鼓舞,大聲對着秦天歌功頌德。
東方軒輊見杜威被拖走,面色大急,一個勁兒給東方遠行使眼色。他當然害怕,魏家人在東方陣營當中的角色他比誰都清楚,魏家所知道的秘密,更是不足爲外人道。若是魏見凌被抓,誰能保證他不會被屈打成招?而當他所知道的秘密大白於天下時,對東方家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老狐狸卻始終面無表情,像是根本看不到東方軒輊的暗示一般。
待到魏見凌面如死灰地被帶走,人人臉上都寫滿了激動。能見到皇上和大雪山仙子,還能親眼看到一出爲民除害的好戲,老百姓們都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大唐得此明君,看來興盛指日可待了。
秦天似笑非笑地看了唐安一眼,道:“唐安,好像每次見到你,朕都能碰到故事。”
他媽的,這小子真會裝。唐安心裡一番鄙視,表面卻恭敬道:“都是皇上洪福齊天,小人不過是託皇上的福,揭露了一些人的醜惡嘴臉而已。”
“好,不驕不躁,智計過人,看來選你做大雪山慕仙子的接待使,朕沒有找錯人。”秦天微微一笑,對着不遠處的慕絨道:“不過讓慕仙子見到這樣一幕,倒是見笑了。”
二樓憑欄處,慕絨靠着紅柱,依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見高高在上的皇上能屈尊對所有大唐人心目中精神寄託的慕驚鋒傳人以禮相待,所有人都是由衷的歡喜。而唐安不過一個區區書童,做接待使也沒有幾天時間,竟能讓大雪山仙子親自做起廣告,人們對這位皇上御賜的金牌小書童更是刮目相看。
“唐安。”
聽秦天叫自己,唐安不由得一愣,應道:“草民在。”
一旁的秦越微笑道:“唐安,你是皇上欽賜的外史,應該稱‘臣’纔對。”
只要不是“臣妾”就好。唐安心裡嘀咕,表面一臉受教的表情,道:“臣在。“
秦天點點頭,道:“你有勇有謀,不畏強權,朕心中甚慰。若是大唐父母官皆如你這般,那我大唐盛世便真的指日可待了。朕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樹立我們大唐官員親民愛民的好榜樣。”
愛民如子,簡單的三個字,但若說真正做起來,卻是難比登天。權利讓人腐化,當人在一定的位置上,原本那些遙不可及的地位和錢財唾手可得之時,多少人能夠守住本心謹記“清廉”二字?
所以唐安皺眉道:“皇上,這個難度很高哎。“
“那你做不做得到?”
“臣,做得到!”
鏗鏘有力的幾個字,換來的人老百姓一片喝彩聲。小書童懲惡揚善替窮苦老百姓出頭,已經深得人心。這個小書童,必將成爲整個大唐最受老百姓擁戴的一顆新星。
遠離人羣的喧囂,程雲鶴周遭的老闆們紛紛點頭。水易如微笑道:“恭喜程老闆,能得此一人,恐怕今後雲頂樓的招牌將長盛不衰了。”
水易如一發話,周圍幾人紛紛獻上祝福。這樣的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連皇上都如此褒獎,此子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而他如今已深深打上了程家的烙印,那程家今後還怕不能永保富貴麼?
程雲鶴微笑着一一致謝,但眼裡的得意與驕傲卻是掩蓋不住的。
遠遠瞧見唐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藍海棠抿嘴竊笑,心裡卻比自己被誇獎還要高興。柳傾歌亭亭玉立,一頭雪發之下的容顏帶着欣慰。有些人就是這樣,只要喜歡上一個人,他的任何優點都會無限被放大,如同現在的唐安,一舉一動哪怕嘴角的壞笑,在柳傾歌眼裡都充滿了魅力。
唯有大小姐撇撇嘴,不屑道:“不就被誇了兩句麼,有什麼好得意的……”
人羣正歡騰這,忽見一人匆匆進了大廳,跑到秦闖身邊耳語幾句。秦闖一怔,旋即又附到秦天身旁低聲說了些什麼,秦天臉上的歡喜模樣剎那間煙消雲散,道:“有這種事?”
唐安眉頭微皺,看秦天的模樣,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秦天道:“今日的事情,一定要嚴查,給我大唐百姓一個交代。秦闖,此事交由你去辦。”
說着,秦天又轉向慕絨,道:“仙子,朕俗務纏身,怕是不能再此久留。若是有何吩咐,便着唐安去做,朕必定全力支持。”
慕絨微微一點頭,秦天便迫不及待地道:“回宮。”
這就走了?見好戲落幕,人們臉上不免有些失落。秦天卻是面色陰沉,一個字也沒多說便招呼秦越和東方遠行等人離開了。
東方遠行一直是那副漠然地表情,似是並未將魏見凌被抓當回事一樣,但是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魄,便足見此人城府。唯有路過唐安身邊,渾濁的眼中才閃過一絲精光,低聲道:“小友莫要忘了老夫的邀約。”
唐安一怔,道:“屆時一定到,相國大人放心。”
“如此便好。”說完,便同秦天一同出了大門,整個大廳里人們紛紛跪下,高呼:“恭送皇上。”
唐安眉頭微微皺起,看秦天的臉色,似乎事情不算小,只是但願這一次可別再有什麼麻煩落到老子頭上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