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上真有土遁術,湯圓只恨不得趕緊遁匿。
榮巧巧白她一眼,轉而質問項鄴軒:“二哥,她是你太太?”那語氣尖刻到刺耳膜。
項鄴軒微顯詫異。他搖頭,看一眼湯圓,又不易察覺地瞥一眼錢盛楠,說道:“女朋友。”
湯圓此刻都顧不上什麼女朋友。她拽着項鄴軒的胳膊,說道:“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湯小姐,晚宴還沒開始呢。過門都是客,不會是這樣都不賞臉吧?”榮巧巧譏諷。
項鄴軒蹙眉:“你們認識?”
湯圓剛要開口,卻被榮巧巧搶白,“算不上認識,她是張慕之的朋友。”
項鄴軒似瞭然。
榮桂華面露不悅。而錢盛楠清淺含笑,目光隱着不懷好意之色。
“那我們等會早點離開。”項鄴軒對湯圓輕語。
湯圓本來還想堅持,可看見榮巧巧臉上浮起的蔑笑,忽然就氣憤難平。當年的事,她問心無愧,理虧的那個反而咄咄逼人,她有什麼好躲的?況且,她是在工作。半途而廢從來不是她的性格。
而這時,錢盛楠端起了女主人架勢:“湯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叫阿姨領你去客房休息。反正現在客人還沒到齊。”
榮巧巧毫不客氣地白了後媽一眼。她邁上前,挎住項鄴軒的另一隻胳膊:“二哥,我們五年沒見了吧?別睬他們,我們去媽的玫瑰園聊。你種下的那片白玫瑰正開得好。”
項鄴軒此刻極具紳士風度。他歉意地看一眼湯圓:“那你先到客房休息。我去去就回。”
媽?玫瑰園?湯圓不知道此行還有多少意外和謎團等着她。她只覺得,她隱匿身份接近項鄴軒,此刻正受着報應。她擠出微笑,點點頭。
待兩人走遠,她只覺得尷尬。屋子裡,空調開得足,她覺得悶熱。
阿姨識趣地走過來,伸手示意,爲她脫衣。她笑着道了聲謝,堅持自己褪下了外套。
“你給他打個電話,顏局馬上就要到了,叫他趕緊滾回來。”榮桂華冷色命令妻子,似乎沒把湯圓當外人。他衝湯圓笑道:“湯小姐,你只當這裡是自己家,我還有點事。”
“您忙。”湯圓禮貌地微笑。
錢盛楠揚着下巴,看着丈夫轉身。忽然,榮桂華又扭頭,依舊沒好臉色:“盼盼呢?法語課什麼時候不好上?真是。”
看着榮桂華離去,湯圓略顯尷尬,衝錢盛楠笑了笑:“那我先去客房。”
“湯小姐。”錢盛楠盯着她的V領,目光有些迷離,“不如,一起喝杯咖啡吧。”
陽光房,通體都是玻璃,連天頂都是透明的。湯圓看向玻璃牆外的花園,榮巧巧正挎着項鄴軒的胳膊,笑靨如花地賞着滿苑的玫瑰叢。遠遠看過去,只覺得他們像一對璧人。
錢盛楠盯着湯圓的側臉,淺抿一口卡布奇諾:“你一定覺得奇怪吧?我第一次來榮家的時候,也覺得奇怪。一個姓榮,一個姓項,怎麼就成了二哥和小妹了。”
湯圓回頭看她,只見她正出神地看着那對兄妹,彷彿在自言自語:“鄴軒的父親曾經是……桂華的……”說起丈夫的名字,她似乎有點吃力,“合作伙伴,他們一起創建了榮耀地產,也就是現在桂都酒店的控股股東。項工是業內著名的建築設計師,他是技術入股。”
湯圓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雖然,她此行就是爲了挖掘秘聞的,可是,她也說不清,她爲什麼就是覺得不舒服。從這個女人口中知道項鄴軒的事情,叫她很不舒服。
而錢盛楠似乎看準了她的不舒服,說得越發起勁:“鄴軒的媽媽走得早,聽說是考察古建築的時候,摔傷不治。那時,鄴軒才六歲。”
湯圓只覺得心口一突,夠上咖啡杯的手禁不住顫了顫。她急問:“他這麼小,怎麼辦?”
錢盛楠似乎訝異於湯圓的反應。她笑得略含嘲諷:“看來湯小姐很關心鄴軒。”
湯圓只覺得跟這個貴婦說話,一點都不舒服。擺着親民的譜,卻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勢。她說:“哪怕只是朋友,關心也正常。”
錢盛楠又看向玻璃牆外。
項鄴軒和榮巧巧此時已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
錢盛楠似乎在找他們:“項工工作太忙,鄴軒又小,家裡沒老人可以幫手。已故的榮太太主動提出照顧鄴軒。鄴軒算是榮太太帶大的,先是叫她乾媽,後來乾脆跟着榮家的兩個孩子一起叫她媽,感情勝過親生。”
難怪榮巧
巧叫他二哥。湯圓早用度娘查過榮桂華,知道他有個長子,叫榮強強,曾是他的左膀右臂,當年榮桂華用榮耀地產收購ST桂都酒店,榮強強立下過汗馬功勞。但十年前,榮強強不知爲什麼,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湯圓早做過功課,但項鄴軒與榮家的淵源,卻還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禁不住問:“那爲什麼榮耀地產和ST桂都酒店,都沒有項家的股份?他們也好像很多年沒見了。”
錢盛楠看向她,故作驚訝地挑眉:“怎麼?鄴軒沒告訴過你?”
她的表情,真像在看什麼笑話。湯圓實在不習慣這種電視劇裡纔會出現的劇情,兩個女人表面友好地攀談,暗地裡卻不着痕跡地爭鬥。她直白:“我認識項鄴軒也就兩天。他還來不及告訴我。”
錢盛楠忽地變了臉,可頃刻,嘴角就是隱也隱不住的笑意:“原來是這樣。”
湯圓只覺得嗓子口似塞了團棉花,尤其是避無可避地看到眼前的白裙。她不知道爲什麼,腦海竟浮現一個荒唐的念頭,止也止不住。她禁不住想暗罵自己,難道是話劇看多了,以爲豪門都在上演雷雨啊?
可是,錢盛楠卻婀娜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帶着勝利者的微笑:“哦,忘了告訴你,我和鄴軒是校友,認識十三年了。”
湯圓愕地擡眸。她這纔算真正看清眼前的貴婦,按年齡推算,應該和項鄴軒相仿,可的確保養得當,看起來頂多三十,珠光寶氣,明媚動人。
“榮太太到底想告訴我什麼?”湯圓問。她雖然算不上項鄴軒的女朋友,可他既然這樣介紹了,那這個貴婦此刻的行爲,無異於在當面打她的臉,她當然不能忍氣吞聲。況且,她很看不慣她的言行。她到底用什麼身份在說話?榮太太?還是項鄴軒的——校友?
錢盛楠完全不以爲意:“湯小姐是聰明人。失陪了。”
看着她高傲地揚長而去,湯圓只覺得心口泛堵。這難道是報應嗎?懲罰她臥底搶頭條的?她端起咖啡杯,默默地抿了一口。
瑪奇朵居然也是苦的!
“是你?”吊兒郎當的玩笑,冷不丁地竄了出來,“她這種附庸風雅的人,能找得到什麼像樣的人煮咖啡?比星巴克都不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