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嬪?”亦堇問道。
“衿兒,你知道的,清姐姐從選秀時便待我極好,所以雖然性格恬淡卻也還不時過來看我。可是前陣子,大約也就是你們回宮之後,我就覺得她好像變得有了心事。我問她,她卻也總是沒事。我也就沒放在心上了。可是今日卻聽說她突然被封了婉嬪。我雖說替她終於獲寵高興,可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似的……所以纔想和你說說。”陸冉靜皺着眉頭說道。
“主子是不是覺得婉嬪那樣一個冷傲清雅的人突然承寵很是奇怪?”亦堇問道。
“沒錯!怪不得我說怎麼總是有些匪夷所思。”陸冉靜拍手說道。
亦堇想了想後說道:“何止是主子覺得異常,連奴婢都有所感覺。想當初,爲了助柔貴嬪和婉嬪吸引皇上注意,奴婢特意相出法子幫她二人在太后壽宴上驚鴻一舞。後來,柔貴嬪順理成章地成爲寵冠後宮的妃嬪,而婉嬪卻依舊是貴人一個。奴婢看得分明,並非皇上不喜,而是她自己不願,這才使她受冷落至今。可就是這樣一個孤冷的女子怎麼會又突然刻意謀算起來,看來事出有因。”
“不管怎麼都好,我只希望清姐姐別有什麼事就行了。最近老是覺得心悸得厲害,不安的很。”陸冉靜雙手輕撫胸前說道。
亦堇走過去,握住陸冉靜的手柔聲說道:“主子,孕婦可不能太過憂思,也有可能是因爲初次懷孕還不太適應,所以時常緊張罷。”
陸冉靜微微點頭。
回到宣欽殿中,顧沛卓似乎精神不錯,正在批閱奏摺。
“參見皇上。”亦堇行禮道。
“嗯。起來吧。”顧沛卓擡頭看了一眼,卻不知那眼神中已有另一種情愫在悄然增長。
行禮完後,亦堇正準備悄悄退下去準備茶點,卻突然聽聞顧沛卓淡淡的聲音傳來:“頭痛麼?”
“啊?”亦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吃驚地看着顧沛卓。
顧沛卓不自然地乾咳了一下,然後重複道:“朕是問你醉酒後現在還頭疼否?”語氣中還是有些慣常的生硬。
“多謝皇上掛念,奴婢已經恢復如常了。”亦堇躬身謝恩道。
“嗯。那你下去吧。”顧沛卓吩咐道。
奇怪,因爲對自己存有戒心而一向不冷不熱的顧沛卓今日怎麼突然問起了自己呢?亦堇走到殿外後暗暗尋思。
卻看見遠遠地一襲硃紅煙霞羅宮裝的瑞嘉公主走了過來,正要請安。就聽到瑞嘉公主搶先喊道:“衿兒!”
亦堇微微一笑,請安道:“奴婢參見公主。奴婢這就幫公主進去通傳。”
瑞嘉公主卻搖頭笑道:“不用啦,本來找皇兄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既然碰到你了,你就隨我四處走走罷。”
“奴婢遵旨。”
二人便兜兜轉轉來到了蘭怡亭。
“好啦,這兒沒人啦!”瑞嘉公主如釋重負地說道。
亦堇含笑靜待下文。
果然,瑞嘉公主先微微動怒地問道:“你到底是衿兒還是顏顏?”
亦堇淡淡說道:“其實‘衿兒’還是‘顏顏’有什麼分別呢,都是奴婢啊。若是爲求穩妥,公主還是叫奴婢衿兒吧。”
瑞嘉公主接着責怪道:“衿兒,你也太能瞞了!要不是那日情況緊急森揚爲了攔住我而說了出來,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你就是顏顏。虧我還去明瑟宮看德妃的時候還暗自留意過宮女中有沒有你的身影。”
“請公主恕罪。奴婢自知犯了大錯。”亦堇頃刻跪下道。
“你做什麼呀?”瑞嘉公主見狀趕緊伸手去扶亦堇:“本公主不過就是說說而已,又沒說要真的罰你。再說,能夠再度遇見你,我也是很開心的呢。”瑞嘉公主臉上浮起笑意。
“其實當初是因爲形勢複雜無奈,不想將公主也拉下水才故意瞞住不說的。包括後來一路出遊也是。”亦堇解釋道。
“所以我說你太能瞞了嘛,出遊那些日子我和你朝夕相處都仍未發現端倪。不過如今回想起來,其實也還是有跡可循的。算了算了,總之還是說明印證了你最後留的‘話’,有緣自會再見。”瑞嘉公主笑着說。
接着她又小聲問道:“可是你爲什麼要易容啊?現在這個樣子嘛,雖說也不醜,但從來就只有女子將自己打扮得更美的,哪有像你這樣,把自己往醜裡整的。”
亦堇卻有些爲難,瑞嘉公主當她是知己,再次騙她吧,是在於心不忍,但若要說明原委,難道要告訴她自己是爲了找她的母親報仇麼?
見亦堇躊躇模樣,瑞嘉公主卻有了自己的想法,湊近來說道:“本公主猜,是不是柔貴嬪的原因啊?”
“柔貴嬪?”亦堇摸不着頭腦。
瑞嘉公主卻將她的反應理解爲被自己獲悉秘密的驚訝,更加胸有成竹地說道:“看來本公主果然沒有想錯,一定是因爲你和柔貴嬪長得很像,而且可以說是更勝一籌,可是你偏偏又是個好自由的性子,所以爲了自保纔想出這個法子的,對不對?”
“自保……”亦堇喃喃念道,這麼說確也不錯。便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雖然柔貴嬪算的上是我的衆多嫂子之一,但你是我的知己,又救過我一命,我一定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的。”瑞嘉公主拍着胸脯豪爽地表示道。
“奴婢叩謝公主恩典。”
“行了,別總是奴婢奴婢了,那晚你的率真勁去哪了?”瑞嘉公主一時還不能適應‘灑脫鬼馬’的顏顏和‘謹言慎行’的衿兒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突然,她靈機一動,拉着亦堇說道:“從回宮後煩心事就一波接一波,心裡鬱結得不得了,不如,我們去找森揚再次共同暢飲如何?”
“公主是說出宮麼?”亦堇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啊,有何不可?”瑞嘉公主似乎聽到了很幼稚的問題一般,隨後又說道:“皇兄那邊你不用擔心啦,本公主差
個小廝過去通稟一聲就行啦。”
“這……”亦堇還是感到有些爲難。畢竟,瑞嘉公主身份尊貴,且還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特許。而自己一介奴婢,總不能說仗着自己救過公主一命就分不清自己身份了吧。在宮裡這些日子,亦堇深深懂得了爲什麼那麼多的妃嬪鬥得你死我活,到頭來不過是爲了一個威名封號。因爲後宮本來就是一個等級分明之處。
瑞嘉公主聽到亦堇這麼說,實在沒得辦法,只好說:“真不知道你的膽大都去哪兒了?行了,我們就在這等小廝回來通信後再出去吧。”
半柱香後,那小廝跑了回來:“啓稟公主,萬歲爺那兒已經準了。衿兒姑娘可以出宮,只要在宮門關閉之前回來便好了。”
“本公主就說嘛,我要帶個宮女出去,皇兄一定不會說什麼的。”瑞嘉公主得意地說道。
“皇上怎麼說的?”亦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畢竟,顧沛卓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將很大程度決定自己能否自己順利報仇。
“回姑娘,皇上當後有些意外,但是卻很奇怪地笑了笑,隨後就允了。”小廝答道。
笑了笑?這是個什麼道理?
“你,趕緊策馬出宮,去陸府通知陸公子,就說本公主在老地方等他。”瑞嘉公主可沒心思聽顧沛卓到底是何反應,總之答應了便行。便急匆匆地催促小廝去請陸森揚。
亦堇便和瑞嘉公主一道坐馬車離宮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
瑞嘉公主興奮地說:“到了!我們下車吧!”
只見是個大大的牧場。水草豐茂,羊馬成羣。
這樣的景色,亦堇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呆了呆。
“你們先回府。留下些乾糧和酒水在車上就行了。”瑞嘉公主對身後奴才吩咐道。
這時,陸森揚從另一邊正牽着一匹馬緩緩走過來。看到亦堇也來了,表情吃驚,卻也有幾分高興在其中。
“森揚,看來你也剛剛好。”瑞嘉揮手笑道。
“陸公子。”亦堇盈盈行禮。
“雖然我不知道瑞嘉是怎麼把你也給帶出來的,但是這不是宮中,你就如那晚船上相處便好。”陸森揚微微一笑道。
“今日天氣真是好,我便想起了好久沒在這牧場策馬狂奔了。想起那次我們三人對酒作詩的文人愜意,便想着今天就來個‘武’的玩法。如何?”瑞嘉公主面對這寬廣草原,心情大好。
“我自是同意,不過,只怕衿兒姑娘只能在一旁坐着觀看,會有些無趣罷了。”陸森揚細心地顧慮道。
“呀,是我忘了,這……”瑞嘉公主這纔想起好像剛剛都沒有徵求亦堇的意見的。
沒想到亦堇卻狡黠一笑:“恐怕陸公子的算盤要落空了。”
說完縱身躍上陸森揚牽的良駒,奔馳而去。
“好啊,等等我!”瑞嘉公主見狀也來了興致,便也躍上馬背,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