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異教徒
距離最後一位進去已經過了挺久了。
出於不放心的心態,清秀女性一直沒遠離紅色房間,在周圍的走廊徘徊。
走得時間久了,引得附近的壯漢看過去,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不要叫我大姐……也不用幫忙,對了,有煙嗎?”
從壯漢那拿了支菸和打火機,但不是清秀女性平時抽的女士煙,略顯嗆嗓子的煙氣從口中吐出。
清秀女性將打火機往後一丟,丟回給壯漢後,站定在了走廊上。
她所處的位置距離紅色房間大概有五六米的具體,不到走廊盡頭,但能看到門口的動靜。
那名黑髮青年竟然需要這麼久的嗎?再拖下去豈不是要——
正想着,清秀女性聽到遠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她立即擡頭,什麼都沒看到,彷彿碰撞聲只是她的錯覺。
應該……不是錯覺。
清秀女性往前走了兩步,她覺得那聲源來源於紅色房間。
很快她的猜想就被證實了。
房間內不斷傳來叮叮咚咚的動靜,人的說話聲倒沒多少,像是有物體在房間內被接連丟到牆壁上,但門至始至終都沒有打開。
清秀女性是領了命令的,大意是無論房間內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進去,那麼現在的情況也囊括其中。
可是……她真的很在意。
從早上開始,不安就一直籠罩着她。
要過去嗎?還是過去吧……只是說不要進去,沒說不能在門邊等着不是嗎?
瞬息間做出了決定,清秀女性邁開步子,朝紅色房間門外走去。
她剛走到一半,槍響了。
這層辦公區域的隔音並沒有做得太好,所以叮叮噹噹的動靜她能窺得一二,槍聲也能聽到。
清秀女性的腳步停住了。
怎麼會是槍?
槍對於生活在這個國度的普通人而言,離得太遠了,她會在電視劇裡,會遠遠地在街上看到攜帶槍支的警方人員。
但絕對沒有想過,她會在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聽到開槍的聲音!
是誰開的?應該是自己人吧。
黑髮青年的身上早就搜過,除非對方有什麼特殊的儲物手段,所以大概率是兩名斗篷人的。
雖然上面派來的大佬有槍在她看來是件很正常的事,畢竟前面開講座時也不是什麼常規手段,但是……但是不要在這間公司裡開槍啊!
她應該說還好上下好幾層都歸他們公司嗎……不不不,這個響聲再遠一點也能聽到的吧!
清秀女性慌亂地朝窗外看去,透過玻璃能看到樓下渺小的車水馬龍和——
шшш★ TтkΛ n★ C〇
人類沒來得及多想,自身後臌脹吹出的氣流和劇烈的爆炸聲就將她掀到了一邊。
清秀女性飛起十幾釐米,摔到了遠處的地面上,她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面的碎石上,眼前一黑,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在清秀女性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了從紅色房間內跳出的兩個人影。
……
黑暗對於人類來說,是未知的恐懼。
一片漆黑的環境中,人眼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兩名人類現在處在門邊,他們自然可以按開房內的燈,不過燈管會不會被打壞就不清楚了。
可他們因爲之前的躲避白僳的劈砍,俯下身子朝左側閃了,現在離門有點遠。
於是,斗篷人在黑暗中開槍了。
反正他的準頭差,瞄準打和不瞄準打一個效果,不如現在開槍說不定還能影響對方的心態——
“不要動!”
耳畔是同伴壓低了音量的沙啞嗓音,斗篷人當即不敢動了,任憑同伴拽着他跑,同時有什麼東西朝外丟了出去。
“哐。”
“刺啦。”
眼前白光一閃,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炸響,隨即再度陷入黑暗。
黑暗對白僳沒有阻礙,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能夠視物是怪物的優勢。
他能夠清楚地看到人類互相掩蔽着往後退,或許是俊美青年記住了地面上東倒西歪的障礙物的分佈,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白僳一側身子躲過了那枚還算射得準的子彈。
他本來想試試劍劈子彈的,結果劍偏了這麼幾度。
緊接着,人類朝他拋出第二枚投擲物,似乎是地上的碎水泥塊,白僳沒在意,仍舊是歪頭一偏。
等一下,那個角度好像是……
餘光微微後瞟,紅色的牆塊直達牆面上的白色燈光開光。
與此同時,白僳頭也不回,把手上的劍丟到頭頂。
白僳瞄準的是天花板上的燈管。
幾乎是在燈的開關被激活,燈亮起的瞬間,劍也命中了閃爍的燈管。
光迴歸了一秒,便被白僳擊碎了。
復歸的黑暗中能聽到人類低聲咒罵了兩聲,隨後是持續的移動。
斗篷人在片刻的光明中,他看到了——
人類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一面高速動着嘴皮子,一面回憶剛剛瞥見的那一幕。
他想對自己說那是他的錯覺,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見到的是某種真實。
斗篷人看見了半側着身子的黑髮青年腰間揚起的衣角下,藏着一枚目視他們的眼球。
他確定那是眼球。
黑白分明的眼球很快被垂下的衣物遮蓋,寬鬆的輪廓實在是太鼓了,外部什麼都看不出。
“……改變計劃。”隱約意識到什麼的斗篷人用氣音和同伴說,“不能留在這間房間內了。”
本來斗篷人是認爲四周貼着的牆紙能夠提供點助力,可現在看來,狹小的環境反倒成了阻礙。
而且,黑髮青年不怎麼受影響,他還有點古怪。
俊美青年默默點了頭,也不管旁人能不能看見,直接抄起人扛到肩上,改變了路徑。
斗篷人習慣地自己調整姿勢,不讓肚子太難受,嘴上的絮語不斷。
人類的目標改變了。
朝前一躍接住了落下的劍,白僳把武器朝後一挽,堪堪擦過了俊美青年的斗篷。
劍尖勾着繩結將之刮斷,沒了繩結束縛的斗篷瞬間脫離了人的肩膀,俊美青年一看,乾脆抓着布料一團,然後拋向武器伸來的方向。
兜頭蓋下的布料被唰唰幾下撕開,不同於切割的撕扯聲令人心悸,斗篷人總覺得黑暗中有什麼超出預料的畫面發生了,然而他看不見。
斗篷人顧不得那麼多,燙嘴的詞句終於唸到了尾聲。
與先前給同伴套盾的操作不同,現在的法術是攻擊性的,且還是爆炸性的範圍傷害。
一般情況下不會用,畢竟法術無眼,距離不夠的話,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人。
可如果目標不是人,距離又足夠的話,就不用想這麼多了。
斗篷人連彈道都懶得計算,手直接朝前一張。
火光在黑暗中炸開,點亮了前方的道路。
起初只是一點渺小的火星子,然後在數秒間急速膨脹,躍動的火焰落到牆面上,立刻吞沒了附着物。
接着便是那聲響徹整個樓層,乃至被整棟大樓所聽見的爆炸聲。
俊美青年利落地帶着同伴趁着氣流跳了出去,火舌卷着他的髮絲,人類毫不在意,跳到走廊上後踩在了落了一地的水泥塊與碎玻璃渣上。
白僳……白僳在後方歎爲觀止。
人類的應對手段總能出乎他的意料。
怪物花了幾秒鐘思考這發爆炸掉到自己身上是什麼效果,然後不得不承認,被炸到不至死,但一定會暴露非人的那一面。
保險起見,還是不要直面了,用劍挑開或者用其他東西去抵擋都行。
仍在燃燒尚未熄滅的火焰同樣點亮了他的眼睛,火光在黑眸中烙下點點光亮。
外面碎得不能再碎的窗戶被打通,太陽驅散了未知的恐懼,但帶不來人類所需要的安全感,因爲追擊仍在繼續。
白僳緊隨其後來到了走廊上,他順着人類跑走的方向,看到了躺在生死不知……應該還活着的清秀女性。
額頭及面部微微淌着血,從傷口大小來看並無大礙,送進醫院休養幾天就好。
擁有還算豐富的住院經歷的白僳評價道。
他也不知道是說情況好還是情況壞。
好的那一面是指整層樓以及上下的幾層沒什麼人在,人類比較多的那一面也就是兩名斗篷人逃竄的方向,他們估計也會直接把礙事者擊昏。
壞的那一面是……這麼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想必過不了多久,人類警察就該到場了。
這麼說起來……白僳沒急着追人,而是走到清秀女性身邊蹲下,在她身上衣物的口袋裡翻翻找找,摸出了對方的手機。
拎起清秀女性的手指往屏幕上一按,順利解鎖對方的手機,只是在撥打號碼和發短信之間稍作猶豫,白僳選擇了後者。
想了想,他編輯了一個定時短信。
總得給他自己留點時間不是嗎?
編輯完信息就把手機往清秀女性身上一丟,白僳繼續朝前走去。
碎裂的水泥塊踩在腳下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隨着白僳走遠並拐過一個彎,能看到橫七豎八躺在地面上的黑衣壯漢。
有一說一,那兩個斗篷人對自己人下手也挺狠的,只是沒有危及生命。
走路的步速逐漸加快,直至跑了起來。
白僳兩三步追上了奔向大樓正面的兩名人類。
失去了斗篷的遮掩,俊美青年的身材顯露無遺。
白僳看了很久,才把目光從對方的腹部上挪開。
他沒有,他絕對沒有羨慕人類的八塊腹肌!
黑髮青年摸了摸自己整一塊的腹肌,口中發出“嘖”的聲響。
他是可以改改皮囊的外貌,但沒多少意義。
就像他之前點評過的那樣,人類的外表只不過是撐在骨架上的一張皮。
身着緊身T恤的俊美青年露着結實的手臂,之前裹在斗篷下且處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現在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確實是能揮出精湛劍法的肌肉。
當然了,前提是被攻擊的對手不是白僳。
俊美青年已經扛着同伴拉開了距離,此時聽到追擊的腳步聲不由地朝後看。
於是,他就看到了自己平日裡精心保養並愛護的武器被人拖在手中,根本沒有好好拿起,劍尖在地板上刻下深深的劃痕。
至始至終鑲着的笑臉終於出現了幾絲裂痕,俊美青年嘴角抽了幾下,視線停留在與地面相觸的那一截銀色上。
“哦,原來你的表情還是會變化的啊。”黑髮青年故作驚訝,“我以爲……你是設定好只聽從指令的機、器、人呢。”
一字一頓的三個音節落下,人類的視野中丟失了黑髮青年的身影。
劍與硬物的摩擦聲從高處傳來,俊美青年下意識向後一退並昂起頭,看到一道銀色弧光從眼前落下。
劍擦過胸膛,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血瞬間四濺而出。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僳出現在了兩名人類的上方,揮下攻擊。
快……速度變快了。
以先前的認知應對的俊美青年沒躲開這一劍,胸口受了傷。
這點傷痛不至於讓他停下腳步,卻使得動作停頓了一瞬,手不自覺按向胸口,濡溼的觸感令人眼皮一跳。
——會死的。
沒理由地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俊美青年朝後退去的速度加快,不再估計肩上同伴的感受,過快的速度讓斗篷人說話時咬到了舌頭。
“嘶……喂,你這樣我沒辦法念……痛。”
連續咬舌迫使斗篷人不得不閉上嘴,再說話他可能就要把舌頭咬出血了。
沒有任何技巧只有速度快的白僳收回了劍,從空中落到地上的他又往前走了兩步。
“其實你們把你們背後的存在交代一下,我可以給你們留一條命……哦不對,還是給你們留個全屍吧。”
黑髮青年提着劍,兩手一合十,露出一抹笑容:“肯定比你們屍骨無存和建築廢料碾成一團的那位待遇要好……不過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答案是……不知道。
俊美青年灰眸眼底寫着茫然,被他扛着的斗篷人也做出了搖頭的輕微幅度。
他們組織裡的人做什麼事又不會互相知曉,就算死的那位是個同僚,在沒人通報的情況下,除了親近的人能爲其哀悼幾聲,其餘人一無所知。
更何況,兩名斗篷人來這裡後壓根沒看過清秀女性給的名單,自然也不曾知曉白僳的姓名。
從白僳進門問話再到打起來,兩名斗篷人對他的印象都是誤入的“異教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