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有吧。”青年人笑了兩下,“沒有和警官你見過,我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是嗎?”看證件的寸頭警員眼皮搭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會繼續說道,“總覺得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想了想是沒有見過,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說完,寸頭警員把證件還了回去,但還是多看了幾眼青年懷中抱着的狗。
灰白色的雪納瑞乖巧地閉着眼睛窩在那,嘴巴一張一張地呼吸着,好像睡着了,也可能只是在休息。
狗的品種……不一樣。
寸頭警員定定地打量了灰白色的雪納瑞好久,久到青年忍不住開口問道:“是想摸一摸嗎?”
眼神微妙的寸頭警員神思一收,他搖頭拒絕道:“不用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人道了聲好,他把證件收回了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接着收攏了外套拉鍊,把整隻狗狗都要收進去,快步離開了設卡的路障處。
寸頭警員目送人遠去,他的視線一直到青年人消失在街道上仍在遠處流連,讓邊上的其餘隊員非常好奇。
“夏哥……那人有什麼問題嗎?”下屬隊員開始摸身上的裝備,似乎只要寸頭警員一聲令下,他就可以追出去。
夏成蔭終於結束了思考,帽檐下的眼睛瞟了下屬一眼,把下屬看得規規矩矩地把手收了回來,在那站好繼續準備工作。
隨後,夏成蔭纔回答說:“沒什麼問題,只是我覺得他熟悉。”
寸頭警員細細想來,感覺那不一定是容貌上的熟悉,而是感官上的熟悉。
他應該……不,他一定在哪個地方見過對方。
可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到這張面孔,檢查證件也沒出錯,夏成蔭沒理由把人給扣下來。
所以,他到底是在哪裡帶來的既視感?
夏成蔭感到他上次有這樣感覺,還是在面對某位黑髮青年時——
“阿嚏。”走遠了的人類青年打了個噴嚏,他把胸前的拉開,讓躲在裡面的灰白色犬隻自己跳出來。
小巧的犬隻輕巧地落了地,毛髮及體型也在落地的瞬間發生了改變,眨眼間便從雪納瑞重新變爲了比熊犬,小小的一隻在那打了聲鼾。
青年人的面孔也一起改變,他跟着走了幾步,再看向一旁的玻璃櫥窗時,上面倒映的面孔已經換了一張。
還好這邊地處偏僻,加之剛剛驟然升起的白霧的影響,路上的行人少了不少,周圍的商店也大多大門緊閉。
青年人低着頭,恭敬地詢問道:“您現在要回去嗎……啊,不回去嗎?那需要我送您嗎?”
白犬都沒有出聲,青年人就從腦海中獲知了答案,見白犬婉拒了,人類仍舊是跟着走了一段路。
直到白色犬隻跳入一條死衚衕中,青年跟進去了幾步,只看到了空蕩蕩的牆壁,四處的高牆之上也沒有白色犬隻的影子。
白犬離開了。
青年人眨了眨眼,他朝着空無一人的死衚衕鞠了一躬,之後才走出去,若無其事地混入遠處的人流中,再消失在人海里。
……
白僳沒理會人類的遲疑,他走到了大門邊。
地上躺着的安保人員看上去太狼狽了,慌不擇路地奔逃,他鞋子都掉了一隻,不知道落在外面的哪,現在望出去是根本看不清。
但,性命還在就是幸運的,沒看到他多少的同伴都倒在了黑霧中,生死不知。多半是死了,外面最開始還能聽到呼喊聲,現在已經接近於無。
因爲周圍都是些醫生護士,磕傷碰傷的處理也很及時,之後所有的人就看着門外,一副不敢出去的樣子。
他們不知道外面的黑霧是什麼樣的存在,只知道身處黑霧中會面臨危險,因此,當黑髮青年站到門邊想要出去時,其餘人第一反應是阻止。
他們與陳牧的想法是相同的。
至少,現在的室內是安全的,還有人提及了一些精神病院的陳規,其中有一點就是不要在夜晚出去,而現在外面的能見度與夜晚無異了。
白僳不怎麼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伸着手往門外探了一圈,幾乎是在他探手的那一刻,黑霧就呼嘯着從遠處衝過來,但還沒衝到門口,白僳就將手收了回去。
黑髮青年歪着腦袋看着門外,似乎在思考怎麼走。
他是無所謂,比較麻煩的果然是人類吧。
但如果……如果人類的數量多起來的話?
白僳往回看,與跟在他身後的人類男性對上了視線。
接着,他沖人類彎了彎眉眼,彷彿在笑。
陳牧接收到了笑容,沒理由地打了個哆嗦。
白僳,他要做什麼?人類男性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他們所處的這棟樓很快震顫起來,外面的驚叫聲停住了,樓上的驚叫聲響起了。
發生了什麼?人們迷茫地往上看,只聽到樓上紊亂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許多人跑下了樓,他們大喊着,抓住身邊的人喘着粗氣。
“鬼……不,是怪物!”在奔逃下來的人嘴裡胡亂說着,“白色的……白色的一大團從房間裡涌了出來……好多、好多眼睛!”
在人的描述中,一幅令人會犯密集恐懼症的畫面躍然眼前,並且隨着更多人跑下來,一樓大門前的空間也變得擁擠起來,還有人往下走,逐漸要站不下來了。
這麼看起來,被精神病院放假的員工還是挺多的。
靠門近的人喊着不要擠了,可後面的人不聽,來源於樓上的恐懼迫使他們不斷往外擠,更不要說落在最後的人還能看到從樓上落下的星星點點的白色。
接着,一枚眼球從扶手的縫隙中睜開,點綴在白色上,觀察着一樓的人類們。
這一看,刺激得後方的人往外涌,他們顧不上外面是不是還有危險,他們只知道再留在室內,他們的性命一定不保。
他們已經看到了,有在奔跑間被絆倒的人就這麼一點點被白色吞沒,最後向前伸出的手被白茫茫的一片沒過指節。
後面的人在擠,前面的人自然是守不住了。
於是,第一個人跌了出去,隨後是第二個人,再是第三個人。
黑髮青年混在其中,主動地跨了出去。
之後他站在黑霧中間,朝陳牧招了招手:“出來吧,現在黑霧應該沒功夫顧及每一個人了。”
言語間,黑髮青年是笑着的。
他完全沒有一點其他人類會因爲落入室外而死亡的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