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啊?阿孃聽戲呢!”曲大奶奶甩了甩帕子,“這事用不着阿孃,我已經讓人告訴你們大哥了,走吧,咱們回到府裡,你們大哥也該到了。”曲大奶奶甩着帕子轉身上車。
“我和姐姐的車呢?我不跟她坐一輛車!”姜寧見只拉來了曲大奶奶一輛車,不幹了,旁邊的婆子立刻吩咐把車拉來,片刻,粗使婆子拉來陳夫人和姜婉、姜寧同坐而來的那輛車,姜婉和姜寧上了車,綏寧伯府一共過來了兩輛車,全走了。
送走車子,兩個管事婆子同時舒了口氣,轉身往回走,進了月洞門,一個婆子拉了拉另一個婆子,低低問道:“出什麼事了?”
“姜家那位二娘子,在芳菲閣把解二娘子打了,打的半邊臉都僵起來了。”這事用不着瞞。
“啊?!”問話的婆子聽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透過口氣,“這真是……”
兩個人一起嘆着氣,低低議論着進去了。
…………
姜煥璋原本是要早點到季府的,可因爲叫顧姨娘這事耽誤了時間,到季府時,已經不算早了。
姜煥璋進了大門,就被早就等着的小廝引着,直奔季天官的書房。
季天官一身家常衣服,沒戴襆頭,臉色不怎麼好。
姜煥璋進屋見禮,季天官有幾分厭惡的示意,“坐吧,不用這些虛禮,我讓你早一點來,是有事交待你,算了,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必定有不得已的事。”
季天官擡手止住姜煥璋的解釋,姜煥璋嚥下解釋,垂頭答了句是,來晚了這事,確實是他的不是,以前種種,也確實是他狂妄託大了,季天官的惱怒,他能理解。
“今天文會,五爺要來。”季天官直入正題,他和他除了不得不說的正事,無話可說。
“五爺?那王爺呢?”姜煥璋敏感的問道。
“咱們從前議過,王爺先以踏實做事辦差爲主,潤物無聲,不可張揚結交文人士子,你又唆慫着王爺結交這個,結交那個了?”季天官惱了。
“下官不敢,從來沒有過。”大相國寺之後,姜煥璋已經清醒不少,急忙站起來拱手陪罪,“只是聽天官說五爺要來,想着五爺來,也許會請王爺陪着。”
“請王爺陪着?五爺宮裡有阿孃,宮外有舅舅,請王爺陪着從何說起?你的想法,常常讓人匪夷所思。”季天官極不客氣,他和他,犯不着客氣。
“是。”姜煥璋垂頭認錯,季天官意外的看着姜煥璋,好一會兒沒說話,他好象換了一個人。
“王爺的策略的,我剛剛又細細想了一遍,只能如此,五爺身後有寧家,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他要出手,那最好不過,太子最忌諱的就是身爲嫡子的五爺,讓他們兩敗俱傷最好。”季天官聲調放緩了,姜煥璋不敢再多說,垂頭答了個是字。
“一會兒五爺來了,你多陪着說幾句話,看看五爺的稟性脾氣,靈性如何,知已知彼最重要,你現在……”季天官上下打量着姜煥璋,“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機緣,總算有點年青人謙虛的樣子了,這樣很好,對五爺一定要恭敬,討好他,走的越近,機會越多。”
“是,天官放心。”姜煥璋態度謙恭如一,季天官心情好了很多,嗯了一聲,“趕緊過去吧,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還有。”
眼看姜煥璋將要跨出門檻,季天官突然叫住他,又交待了句,“見着李信,一定要好言相對,哪怕他口出惡言,你也要……最好忍一忍,不是大事。”
“天官放心,和李家的事,是我對不起李家,退避忍讓是份內之事。”雖然認定是李桐設計了他,把曲氏硬生生塞進姜家,可這會兒,他知道說出來也沒用,沒人用相信李桐那個十幾歲的身體裡,塞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虔婆!
“嗯!”季天官滿意的點了點頭,“你確實和從前大不一樣,這樣極好,去吧。”
姜煥璋從季天官書房出來,跟着小廝,一路逶迤進了後園一處極其寬敞的廳堂時,廳堂裡已經極其熱鬧。
看到廳堂,小廝垂手退下,姜煥璋放慢腳步,仔細打量着廳堂內。
廳堂內外幾十個人分成幾團,多數在輕聲談笑,或是提筆寫畫,廳堂正中,人最多的一團中,週六居中,正揪着高子宜不依不饒,“……我和小七胡說還說得過去,你也跟着胡說,不行!誰饒了我不管,我是不能饒你,你說怎麼辦?要不你也念一遍三年不成?你還不如我,我還能中個鼓吏,我看你連弓都拉不開!”
高子宜一邊和週六撲打掙扎,一邊和週六打着嘴仗,“我又不是學文不成,我可是中了進士的!別跟我提最後一名,最後一名怎麼了?那也是進士出身!”
“你這叫最後一名進士出身!”週六不客氣的接話道,“以後你那墓誌銘上進士出身後頭得附四個字:最後一名。”
衆人鬨笑,高子宜一來氣量不算小,二來也是被週六見了面就最後一名的取笑,早就習以爲常了,衆人笑,他也跟着笑,“你鬆開!看看你這成什麼樣子?跟個殺豬匠一樣……”
話沒說完,高子宜就覺出不對,週六一時沒反應過來,季疏影噗一聲先笑了,呂炎笑的聲調都變了,李信也笑的喘不過氣,衆人都回過味兒來了,週六揪着高子宜,週六象殺豬匠,那高子宜呢,偏偏這還是他自己說的!
廳堂裡笑的簡直能把屋頂掀飛,週六笑的哪裡還揪得住,順手抓住個椅子扶手,一屁股坐進去,指着一臉尷尬的高子宜,狂笑不已,直笑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滿堂笑聲中,姜煥璋進了廳堂,站在旁邊微笑看了一會兒,再往裡面看了看剛纔被擋住的幾個地方,還是沒看到寧遠,看樣子,寧遠是要陪五皇子一起過來了。
笑聲低落回來,季疏影身爲主人,眼觀六路,看到姜煥璋,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