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姑娘激動的呼的竄了起來,竄起來又急忙坐下,不能太激動,太激動不符合她這大家閨秀的身份。
“點了欽差?天使?真是欽差?”曲大姑娘坐是壓着自己坐下了,聲音激動的發抖這事,她實在沒辦法控制,當然,她其實根本沒留意到這個細節,她太激動、太激動了!
她未來的夫君,這樣年紀就點了欽差,欽差啊!那戲文裡的欽差她看了不只一回,不管哪齣戲裡,最厲害的就是欽差了!她的夫君,這樣年紀就已經是朝中重臣了!
曲大姑娘只覺得頭都有點暈了。
“大姑娘,要不要,去看看?”賈婆子一臉笑,低低建議道。
“嗯!”曲大姑娘用力點頭,當然要看了!那是她的夫君,她天天做夢都夢到的夫君,這樣天大的機緣偶遇了,怎麼能不看看呢?
“大姑娘要去哪兒?這大庭廣衆的,姓賈的,你又攛弄大姑娘幹什麼丟人現眼的事?你這個賊婆子,你又……”王嬤嬤湊是湊過來了,可還是沒聽到賈婆子和她家大姑娘的耳語,見賈婆子一臉壞笑撮弄着她家姑娘要往外走,王嬤嬤急了,撲上去攔在曲大姑娘面前,一邊攔她家大姑娘,一邊罵賈婆子。
曲大姑娘揚手打在王嬤嬤臉上,“堵住她的嘴,讓人把她拖回船上,丟人現眼!”
王嬤嬤被曲大姑娘打傻了,長隨進來,堵了她的嘴,捆了雙手推往後門,王嬤嬤才反應過來,連氣帶急,臉漲的青紫,拼命掙扎擰着要往曲大姑娘的方向撲,長隨揚起手,乾脆利落的打暈了她,提起來出了後門,扔到車上拉回船上了。
賈婆子將幃帽給曲大姑娘戴好,帶着她出了雅間,轉個彎,在一遍屏風後站住,示意曲大姑娘往屏風外看,“大姑娘看,坐在中間,穿了件月白綿袍的那位,就是咱們姑爺。”
姜煥璋病了大半個月,剛剛痊癒沒多久,比離開京城時稍稍有些削瘦蒼白,端坐在桌邊,慢慢喝着碗湯,俊雅挺撥中,透着隱隱約約的陰鬱之氣,顯的分外迷人。
曲大姑娘看直了眼,半張着嘴,呆呆的看着姜煥璋,只看的如同飄在雲端。
這是她的夫君,這樣一位……她不知道怎麼形容,沒有詞句可以形容,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看、最貴氣、最優雅……什麼都最最好的男子,這是她的夫君,她阿爹替她千挑萬選的夫君。
曲大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船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下的,夜色濃重,滿船酣甜的呼吸聲中,曲大姑娘突然悲從心生,她抱怨,甚至罵過無數回的阿爹,原來是這麼的疼愛她……
曲大姑娘一夜似睡非睡,天還沒亮,就聽到賈婆子在外面催着趕緊啓程,這一聲聲啓程讓人甜蜜無比又惆悵無比,早一天趕到京城,她就能早一天嫁給她的夫君,可啓程,卻又要遠離她的夫君,她北上,他南下,君往長江頭,她往長江尾……
曲大姑娘翻了個身,聽着嘩嘩的水聲,這水,載着她,也載着他,她那神仙一般夫君啊!
“大姑娘!你不能這樣!昨天她帶你幹什麼去了?姓賈的那個賊婆子,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她是不是帶你去見什麼人了?她要把你賣了?大姑娘……”
曲大姑娘的無限旖旎被王嬤嬤憤怒的指責打斷。
“我就知道!大姑娘,咱們走!咱們回南!她攛弄着大姑娘把太太丟在太平府,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憐太太……太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又要賣了姑娘!報應啊!大姑娘你……”
曲大姑娘猛的坐起來,順手抄起薰被的香爐用力砸向王嬤嬤,香爐準準的砸在王嬤嬤額頭,王嬤嬤一聲慘叫,連往後跌撞了幾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伸手一摸額頭,滿手的血。
“大姑娘,你這是瘋了啊!瘋了啊!爲個不明不白的男人,你把你娘給扔了,現在,你連臉都不要了!”王嬤嬤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罵。
“快堵住她的嘴!把她拖到後艙去!”賈婆子掀簾進來,吩咐玉硯和丹青,玉硯和丹青兩人合力,將王嬤嬤拖進後艙。
“大姑娘別生氣,王嬤嬤人老糊塗,您別跟她計較。”賈婆子上前勸曲大姑娘,“唉,大姑娘別怪我多嘴,王嬤嬤這嘴……唉,大姑娘得好好管教管教她,要不然,等咱們進了京城,她也這麼信口胡說,什麼大姑娘連阿孃都扔了的胡話,這要是讓有心人聽到,往重了說,可就是不孝,高門大族,最重孝道,大姑娘得好好跟她說說。”
“你放心。”曲大姑娘咬着嘴脣,好半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夜半,滿船酣睡中,曲大姑娘悄悄起來,掂着腳尖進了後艙,打橫睡在曲大姑娘牀前的賈婆子示意和她一樣欠身要起來的玉硯繼續睡,自己悄無聲息的站起來,跟在曲大姑娘身後,躲在後艙門側,悄悄探頭看後艙看。
曲大姑娘進了後艙,站在仰面睡的正香,呼聲綿長的王嬤嬤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轉身往後看了一眼,退了兩步,站住,突然又兩步撲前,一把抓起被子,用力按在王嬤嬤臉上。
王嬤嬤一下子驚醒,用力掙扎不停,曲大姑娘兩隻手如磐石一般,死死將被子按在王嬤嬤臉上。
賈婆子半張着嘴,驚恐的盯着先是劇烈掙扎,接着一陣陣抽抽,又一陣抽抽,最後全身伸直的王嬤嬤。
王嬤嬤全身伸直了有一刻來鍾,曲大姑娘纔將雙手擡起些,緊緊盯着被子下的王嬤嬤,好一會兒,見被子下的王嬤嬤一動不動,長長舒了口氣,往後跌撞一步,又跌撞一趟,轉過身,跌跌撞撞出了後艙。
賈婆子在她鬆手時,就幾步竄回前艙,竄進被子裡,示意用目光詢問她的玉硯趕緊睡,自己也緊緊閉上眼睛。
這位曲大姑娘的心狠手辣,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