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鄭氏七分心虛三分同情的看了霍氏一眼,調開了目光,她這也是爲了自保,她也是沒辦法。
霍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不已,水確實是她灑的,趙氏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沒有推脫的可能,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娘娘。”炕上的孫氏急了,她好不容易逮着這麼個大好機會,沒打到正妃鄭氏頭上哪肯甘心,“路上確實有冰,不大一塊,那一塊冰應該是大嫂不小心灑在地上的水結的冰,可是,娘娘,那塊冰顯眼極了,我看到了,我的丫頭看到了,遠遠就避開了,娘娘,不是大嫂灑的那瓶水滑倒了我,我滑倒是因爲……”
孫氏一雙眼睛盯着正妃鄭氏不移眼,也不往下說了,她這態度,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霍氏一口氣緩過來,覺得自己活過來之餘,恨不能給孫氏磕幾個響頭。趙氏咬着嘴脣,滿眼怨忿的盯着孫氏,心裡惡罵不已,剛纔怎麼沒把她摔個一屍兩命!
正妃鄭氏滿眼怨毒的盯着孫氏,突然笑道:“娘娘您看,孫氏就是心善,她這是擔心我們四爺跟大爺因爲這事生份呢,妹妹多慮了,大爺和四爺一母同胞,哪有什麼事能讓他們兄弟生份的?娘娘,您說是不是?”
“怪不得孫妹妹能最先懷上,原來是因爲這份善良,這可真是難得!”大皇子側妃趙氏也跟了一句,一邊說,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孫氏。
孫氏更不是省油的燈,理也不理幫頭添的趙氏,只看着已經有點暈頭的周貴妃道:“娘娘,都說離地三尺有神靈,媳婦兒膽子小,從來不敢亂說話冤枉人,那滑倒我的地方,抹的平平的,必定是有人灑了水,又抹平了的,大嫂灑了瓶水之後,難道還會抹平?她們府上又沒人懷胎,娘娘,我……”
“娘娘,”鄭氏打斷了孫氏的話,“孫氏心地最善,既然她和孩子都沒事,她不願意讓大嫂受累,這是她一片心,娘娘,我跟孫氏一樣的心,我也不願意看着大嫂受罰,四爺要是知道這事,肯定也不願意讓娘娘多責怪大嫂,娘娘,我和孫氏一起,替大嫂求個情,您就饒了大嫂這一次吧。”
鄭氏說着,上前半步,和霍氏並排跪在了一起。
孫氏張了張嘴,看着感動的簡直要抹眼淚的周貴妃,話到嘴邊又恨恨的嚥了回去,這會兒再多說,只怕要惹貴妃不高興,算了算了,這次大好機會……算了算了!孫氏肉痛無比,恨意無邊的盯着鄭氏,恨不能咬她一口,姓鄭的賤人回回都是這樣,她怎麼能這麼虛僞無恥!
“你看看!我就說四哥兒治家有方,看看孫氏,看看鄭氏,四哥兒調教的多好,多少大方,多善良,多替別人着想!你看看你!大哥兒好好兒的孩子,都讓你帶壞了!你說你往我院門口潑水……算了算了,”
周貴妃一臉恨恨的揮了揮手,“孫氏和鄭氏不願意多責怪你,我也就不多說了,你說你安的這是什麼心?我當年真是不知道被什麼糊了眼,怎麼挑了你這麼個媳婦兒?好好的大哥兒,生生讓你們教壞了!現在又做出這種事?你這心腸……算了我不說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告訴你,再有下回,別恨我不客氣!”
霍氏大氣不敢出,跪在地上,聽周貴妃把這幾句話車輪一般來來回回訓斥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周貴妃一直說到嘴巴幹了,才恨恨的吩咐她:“……你還跪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回去?我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你!”
霍氏站了下沒站起來,膝行往後挪了挪,強咬牙站起來,抖着腿曲膝告了退,挪着針刺般疼痛的雙腿,出了長寧宮,慢慢挪出宣德門,上車回府。
心腹丫頭桃夭跟在後面上了車,一邊給她揉着腿,一邊低低稟報:“王妃,我在外頭和鄭王妃的丫頭蕊珠說閒話,蕊珠說,鄭王妃摺好花回來的時候,在院門口也把瓶水灑出來了,說是一個丫頭踩了另一個丫頭的裙子,兩個人懷裡抱着的瓶子裡的水都灑出來了,肯定比咱們灑得多。”
“你聽清楚了?”霍氏一下子坐直問道。
“嗯,清清楚楚。”桃夭重重點頭,“那會兒孫氏還沒回來,我看到蕊珠裙角溼了一大片,就問她,她跟我說的,她那裙角,就是被水濺溼的。”
“怪不得……”霍氏話沒說完,就懊悔的恨不能拿頭往車廂板上撞幾下,她看到鄭氏神情不對了,她就是沒往這上頭想,她真笨,真的!
霍氏在二門裡下了車,趙氏的車緊跟在後面也停進二門,趙氏下了車,越過憂心忡忡的霍氏,冷哼了一聲,“不能給大爺長臉,淨能大爺惹禍,哼,沒用的東西!”
霍氏猛擡頭,憤怒的盯着趙氏的背影。
回到自己院裡,霍氏坐在炕上,喝不下更吃不下,等着大皇子回來的心情,如同等着秋後問斬。大爺的脾氣有多暴戾,她見過不是一回兩回了,也許不等她說完,大爺就飛起一腳,把她踢死過去了。
大皇子回來的比平時早,霍氏看到大皇子第一眼,暗暗鬆了口氣,默默唸了無數句佛,看來她的運氣還沒壞到最壞,大爺沒有喝酒,而且,神情看起來比大多數時候都平和,她不敢指望他高興,只盼着他沒那麼憤怒。
“爺,妾有事稟報,妾有錯。”不能等大皇子問起,霍氏先跪在大皇子面前,將今天在長寧宮,四皇子側妃孫氏滑倒的事說了,“……娘娘說,孫氏滑倒是因爲我把水灑在地上,爺,把水灑在地上的不是我!是鄭氏,孫氏自己都說了,她滑倒不是因爲我把水灑在地上,她看到……她說的清清楚楚,把她滑倒的那片水,是有人故意,被人灑上了水,又抹的平平的讓人看不出來,她這才滑倒的,孫氏說了兩三遍不是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