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失笑,“二爺,您可真能想好事兒!”
文二爺嘿笑幾聲,嘀咕了一句,“那咱們走着瞧。”
“這事母親知道嗎?”李信沉默片刻,問了句,文二爺斜着他,“你說呢?這府裡有太太不知道的事?大姑娘也沒打算瞞着太太。不過,這事,大家心知肚明說不得,你前一陣子一心一意準備春闈的事,象這種不大的事,都沒打擾你。”
“這是大事!”李信語氣放的很重。
“也是,是大事,不過這大事歸太太管。文會請哪些人,你擬定了沒有?長公主可是要來的。”文二爺岔開話。
“這是文會,他一個字都識不全的武人,用不着請他!”李信答非所問,文二爺哈的笑了一聲,又笑一聲,最後笑成了串,“這隨你,不過你不請他,他也不一定不來,反正人家也不是衝你來的,你請不請的……”文二爺拖長聲音,“都行,都行!”
…………
寧遠的車子一直進了定北侯府二門,車了停,寧遠跑下車,打了個呵欠正要往裡走,大英哎了一聲,“爺,那個……”
大英指向的地方,阿蘿緊靠着多多,多多躲在阿蘿背後只探出個頭,兩個人正一臉緊張的看着寧遠。
“怎麼把她們放進來了?”寧遠眼睛都瞪大了,他這府上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過?
“她說是衛姑娘的親戚,求見七爺,說見不到七爺就不走,是福老總管發了話,讓她進來等着。”緊跟過來的門房頭兒忙解釋道,這事是福老總管發的話,就算有錯,也不是他們的錯,七爺從不錯怪亂罰。
寧遠斜着目光躲閃、瑟瑟縮縮的阿蘿,哼了一聲,擡腳往旁邊亭子過去,進了亭子,一屁股坐到鵝頸椅上,指着阿蘿,“找我幹什麼?說吧。”
“七爺,軟香樓關門關到現在了,太子一趟也沒去過,誰都沒去過,天天就我跟多多兩個,大眼瞪小眼,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阿蘿大着膽子道。
“什麼叫什麼時候是個頭?軟香樓才關幾天門?你要是關上五年十年,這話倒還說得過去。”
“五年十年?”阿蘿一聲驚叫,多多也傻了,那小姐……就是老小姐了。
“七爺,象我們這樣的人,就那幾年好時候,別說五年,三年也耽誤不起,一年都耽誤不起……”阿蘿越說越急,寧遠越聽越無語,“難道你還當自己是當初那個京城紅伎?你搭上太子,又投到我門下……”
“是先投到您門下,是您讓我搭上的太子!”阿蘿趕緊糾正寧遠的話,這順序因果可不能錯了。
“好好好!”寧遠覺得腦袋有點兒痛,“你投到我門下,又搭上了太子,你還當自己和滿京城的女伎一樣,整天盤算着怎麼討恩客歡心,怎麼一刀宰個冤大頭掙上半年的銀子?我看你還是打點打點入宮的事吧。”
“啊?”阿蘿傻眼了,“這可不行!七爺,我當初投到您門下,當初說好了的,我就求個想讓誰進門就讓誰進門,不想讓誰進門就不讓誰進門,七爺您不能說話不算數,您……”
“你倒怪上我了?我問你,招惹楊舅爺,作弄他光着身子滿大街跑,是誰惹的事?調撥太子說他府裡女眷都是沒情的,就你一個對他有情,這是誰惹的事?是我讓你乾的?還有……”寧遠還要往下數落,阿蘿目光飄忽,顧左右開始打岔,“七爺咱們說的是以後的事,沒說以前的事……七爺您不能不管我,您不管我,我還能靠誰去?七爺!”
阿蘿乾脆往地上一跪,哀哀哭起來。
“起來!”寧遠一根手指用力按着太陽穴,當初鳳娘嫌她太笨,是他一時鬼迷心竅……自己做的混帳決定,只能認了。
“要是熬不下去,只有一個辦法,我找具屍首,就說你死了,再讓人把你遠遠送走……”寧遠話沒說完,就被阿蘿打斷,“我不走,哪兒也沒有京城好,再說我假死埋名,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活?我不走!”
“不走就熬着吧。”寧遠不客氣道,眼前這貨,他一個字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說,熬着吧,熬個半年一年或者兩年的,對她這性子,沒壞處。
阿蘿比來時還要難過委屈,一陣接一陣抽泣的氣兒差點透不上來。
“好好抄抄經吧,趁着還能抄,往後……可就說不準了。”寧遠涼涼的撂了句,起身吩咐大英,“找幾個人,把她倆悄悄送回去。”
大英答應一聲,上前示意阿蘿和多多,阿蘿一路抽泣的氣上不來,多多也不知道是扶着還是靠着阿蘿,阿蘿抽一聲,她緊跟着抽一聲,擠成一團,抽成一團跟大英出去了。
寧遠站起來,想了想,招手叫大雄,“你去一趟荊國公府,找六少爺,跟他說,太子好一陣子沒去軟香樓,阿蘿都找到我這兒來了。”
阿蘿和多多這一對,回去他不擔心,可來的時候……誰知道一路上招了多少人的眼,她爲什麼來找自己,得有個合適的交待。
大雄親自去荊國公府傳話,寧遠晃晃悠悠進去,到院門口,福伯迎出來,略靠近些,低低道:“家裡傳了話,說邵師已經啓程往京城來了。”
“什麼?”寧遠太意外以至於以爲自己聽錯了,從他記事起,邵師就窩在寧家祠堂那個方寸小院內,一步沒出來過。“他出窩了?他……”寧遠臉色微變,“因爲姜煥璋守在大相國寺那件事?姜煥璋真見着什麼和尚了?”
“七爺捎回去的信兒,是侯爺親自給邵師送去的,侯爺說,邵師看了信,臉色大變,當時就說要立刻啓程往京城來,侯爺說要給他準備車馬行李以及從人,話沒說完,邵師就出門走了,侯爺已經打發人綴在後面,以防萬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綴得上。”
福伯說的極其仔細,也十分擔憂,邵師身體弱,又從來沒出過門。
“綴不綴得上,得看他是想讓你綴得上,還是不想讓你綴得上。”半晌,寧遠低低說了句,又沉默片刻,“吩咐崔信……算了,等他來找我吧。”閒聽落花說今天三更,儘量早,不過不是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