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被寧遠這幾句說的嗆着了,他這是要幹什麼?大哥?他可真會自說自話!
“不敢勞……”李信的話剛開個頭,後面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七爺是得了長公主的吩咐?那就煩勞七爺了。”
那天文二爺說的那些話,這些天他反反覆覆想了不知道多少回,這寧遠真要象文二爺說的那樣,實心誠意想三媒六聘娶桐姐兒,至少不是壞事,寧遠這個人,他一直十分留意,不說心計才幹,就人品來說,十分難得,寧家門風又好,倒是門好親,既然是門好親,只宜考察,不宜得罪。
聽李信含糊提到長公主,寧遠眉梢微動,對李信心思之靈巧,十分佩服,這一句長公主的吩咐,他這人情豈不是白做了?算了,長公主就長公主吧,不然讓閒人猜測出閒話,自己倒無所謂,可她不一定不在乎。
呂炎,季疏影和湯浩虞立刻恍悟,可不是,今天長公主過來,明着沒有大動干戈佈置關防,可暗中必定要佈置安排,以防萬一,寧遠在御前侍衛,由他統總安排,再合適不過,這事他們竟然沒想到,真是糊塗了。
呂炎忙笑着拱手道:“那就煩勞寧七爺了,這裡怎麼安排,聽寧七爺吩咐?”呂炎看着李信垂詢道。
李信‘嗯’了一聲,衝寧遠拱手笑道:“有勞了。”
“李兄客氣了。”寧遠心裡有幾分不自在,他真不是因爲長公主來的。“這兒有我就行。”寧遠揮着手,還沒等他說完,外面響起墨七的聲音,“你們七爺真這麼早就到了?”門外,寧遠的小廝大英引着墨七進來。
“有我和小七就行。”寧遠指着正邁進門的墨七。
季疏影和呂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李信,李家這場文會,由寧遠和墨七站在二門裡迎接衆賓客,這味兒,好象不怎麼對。
“我在這裡聽七爺吩咐。”呂炎建議道。
“你是狀元公,讓狀元公站在二門裡迎送賓客,顯的李兄有些託大了,仕途之中,諸事謹慎。”寧遠這幾句話說的呂炎幾個神情一凜,呂炎和季疏影看出了寧遠的深藏不露,卻沒想到他謹慎到這份上,更沒想到他會跟他們說這樣的話。
湯浩虞則是愕然無比,他印象中,寧遠就算不是個十成十的紈絝子弟,至少也有七成,這樣的話,是一個荒唐胡爲的紈絝能說得出來的?
李信的心情有些複雜,這份心機也太深了,這要是對桐姐兒好還好,要是不好……桐姐兒還能有活路?
“李兄要是不放心,就讓湯兄留這兒幫一會兒。”寧遠看着湯浩虞笑眯眯道,湯浩虞急忙答應,李信看着寧遠那一臉的笑,總覺得他這個安排別有用心。
安遠侯府墨夫人因爲要跟母親錢老夫人一起過來,錢老夫人來的早,她到的也早,連帶着蘇子嵐也早早就到了李府。
蘇子嵐一腳踏進門,迎着迎上來的墨七和寧遠,愕然的嘴巴都張開了,“你?你這是?”蘇子嵐擡手在臉上用力按了下,“我到處找你,你怎麼?”
“我跟七哥來幫個忙。”墨七看了眼寧遠解釋道:“長公主不是要來麼。”
“噢!”蘇子嵐覺得自己明白了,原來是因爲長公主要來,可是,長公主要來,跟小七有什麼關係?
“我陪你。”蘇子嵐腦子裡十分糊塗,不過糊塗歸糊塗,直覺中,他覺得這個時候,他得看好小七。
寧遠並不介意多幾個人聽他指揮使喚,蘇子嵐盯着墨七,由客轉主,頭一個迎面進來的,是週六。
週六一眼看到寧遠,高興的一張臉象春花一樣盛開,眼裡哪還看得到別人,奔着寧遠衝過去,“遠哥,你在這兒呢,我到處找你,你們府上說你到李家來了,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哪個李家,你到這兒幹什麼?難道你也要會文?遠哥,我找你有事,急事,要緊的事……”
“沒看我正忙着呢。”寧遠打斷週六的話,“有事明天再說。”
“明天?你忙什麼呢?又不是你請客,咦,小七也在,蘇大郎也在,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有什麼好玩的事兒?”週六總算看到墨七,以及蘇子嵐了。
“長公主說是要來,我來給七哥幫忙,表哥來給我幫忙。”墨七解釋了句。
“長公主?噢!”週六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是聽說過,長公主要到李家來賞花,“點了遠哥的差使了?那也不能讓你站在這兒迎來送往吧?咱們兄弟……”週六這一回反應很快。
“點沒點我都得來。”寧遠再次覺得週六真是太讓人頭痛了。“今天一天我都沒空,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明天就明天,你忙成這樣,我哪能一走了之?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大事,我給遠哥幫一天忙。”週六一向是不是跟他遠哥在一起,就是在找他遠哥的路上,哪裡肯走,和墨七一左一右跟在寧遠身後,非要幫這個忙不可。
坐鎮在帳房屋裡統總的文二爺,聽歡哥兒稟報說荊國公世子週六少爺來了,也和寧七爺一起,在二門裡招呼各家老爺少爺公子們時,眼睛一點點眯起,好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這些天,他翻來覆去的猜測長公主的到底在想什麼,至少猜到了些眉目,看起來,這個寧遠,也想到了長公主的用意,今天自送上門,不惜身份擔了招呼賓客這個差使,迎合長公主的心思,真是顆七竅玲瓏心。
嗯,今天這趟自送上門,只怕還是一舉兩得,這位寧七爺,可真是能屈能伸。
呂相在中書院裡,聽長隨稟報了李家這場文會上,是寧遠和墨七,蘇子嵐,以及湯浩虞,週六一起招呼賓客,臉上露出絲笑容,低低吩咐長隨,“去看着,半個時辰後,墨七少爺還在李府,回來稟報,要是墨七走了,只要他走,你立刻回來稟報。”
長隨答應一聲,垂手退出。
呂相瞄了眼屋角的滴漏,記下時辰,接着專心看摺子,半個時辰後,長隨還沒有回來,呂相放下手裡的摺子,輕輕舒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