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等你爸下葬後，我們再好好談談吧。這幾天，你也別累着自己。很多事情，能讓別人做的，就讓別人做吧。”
“我們已經結束了。我爸只是你手下的一個小工仔。他的喪葬，跟你們也沒多大關係吧。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陳總。”
我的這些話，換來了他憤怒的一聲：“羅藝！”
但是，他沒有再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問，走向了太平間那邊。
接下來的事情很雜亂，有很多事情都是我沒有理解和做主的。我用我媽的手機，通知了兩邊的親戚，通過護士，聯繫到了喪葬隊。
天黑下來的時候，喪葬隊也到位了，他們有條不紊的安排着事情。我媽也讓兩個姨媽照顧着，她早就已經哭昏過一次了。
喪葬隊的人安排好靈堂之後，問我：“你還沒有哥哥弟弟？或者，你老公？”
“我沒結婚，有個弟弟。”
“叫你弟弟過來，上第一炷香。”
我看看外面，天都已經黑了，也不知道我弟現在怎麼樣。他回到家，有沒有吃飯？找不到媽媽會不會哭？我媽估計這會也顧不上我弟了。她自己都只會哭而已。我爲難着說道：“我弟才七八歲。我能做嗎？”
那老人家皺着眉，說道：“這種事情，都是兒子做的。或者上門女婿也成。那有女兒來上頭香的。你趕緊聯繫家裡的叔叔伯伯，讓你爸的侄子來當下孝子。明天中午就擡出去了，總要來個人捧靈位吧。”
“我來！”
“你是女兒，你要拿着雞在前面開路，還要再找個侄子來。”
我咬着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後爸那邊的親戚我不是很熟悉。小學五年級的那件事，讓我對他一直很有成見。他那邊的親戚，我也沒有什麼來往。誰家有兒子能來充當孝子找個，我真不知道。
就在我爲難的時候，那邊的車燈掃過，傻子的那輛路霸停在了不遠處。車門打開，車子上下來的是竟然是我弟。
我弟還不知
道出了什麼事，下了車，東看西看的，然後跑到我身旁問道：“姐，媽呢？你們怎麼沒回去？”
在我弟身後，傻子走了過來，說道：“我來跟他說吧。”沒有等我說話，他已經帶着我弟走向了靈堂那邊。
不一會，那邊就聽到了我弟的哭聲。從得知後爸出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哭。我都爲我的冷靜意外着。但是在聽到我弟的哭聲之後，我再也沒忍住，哭了出來。
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後。伸過手來，輕輕擁住了我：“別擔心。這些事，兩天三天就過去了。你媽看着平時挺堅強的女人，現在都哭倒了。你要是再這樣，誰來照顧他們？”
我轉身，撲在傻子懷中哭着。可是這種情況也就持續了幾分鐘。我抱着傻子面朝着來路那邊，就看到了那邊正走過來的傻子的前女友。她臉上的表情也很驚訝，應該是驚訝於傻子身旁有個我吧。
我趕緊鬆開了他，同時也推開了他，擦擦眼淚說道：“對不起，我失態了。”說完，我就急忙從他身旁，走向了靈堂那邊，不願意去看他們兩。
我弟弟已經被喪葬隊的人，用麻布都穿戴好了。讓他跪在一旁守着。
我走過去，拿起放在一旁的麻布，自己穿上，戴好，一身披麻戴孝的重孝之後，我就跟喪葬隊的那個老人家說，讓我弟和我媽先去休息吧。反正晚上，也不會有人來上香什麼的。我在這裡守夜就行。
給兩個姨媽塞了點錢，讓他們先帶着我媽和弟弟去附近的小旅館休息一個晚上。他們沒有拿我的錢。扶着我媽，牽着我弟走了。
我還喊道：“姨媽，給我媽和我弟買點吃的，他們應該都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姨媽應着，我弟卻說：“我吃過了。來的時候，姐夫給我買了吃的。”
我聽着他叫姐夫，就問道：“誰是你姐夫呢？”以前我帶着傻子去家裡吃飯的時候，他還欺負過傻子呢，還跟着我傻子傻子的叫。現在竟然突然就叫起姐夫來了。
“他說的，他說讓我叫姐夫。
他說，以後他養我們家。”
姨媽把他們兩帶回去了。喪葬隊的人開始跟我說着明天擡出去的時候，各種的禁忌和風俗。因爲時間倉促，能來的親戚估計也不多。
我一身重孝跪在地上的席子上，很快就累了。我撐着身子站起來，跟他們說我就在門口站站，吹吹風。
一走出門，我就看到了傻子還靠在那靈堂的大門旁的牆上，看到我走出來，朝着我伸過手來，露出了手上拎着的一個袋子，說道：“夜宵攤上，剛買的粥，還暖着呢。用一次性勺子。你也吃點吧，你不也是一天沒吃嗎？”
我驚訝的看着他，一時間都忘記了說話。他看看我說道：“我幫你拎着袋子，你拿着勺子就行。這麼晚了，人家的碗也不讓我帶走。”
“她呢？”我都不知道我爲什麼一張嘴會問這個。在我的心裡應該是很在乎那個女人的吧。
傻子愣了一下，才問道：“尤嘉？她回去了。她就是來看看的。這種事，她也不想碰，就直接回去了。”
白事，還是跟自己沒有任何 關係的白事，這種事情，就算的平時在路上遇上，也是繞遠點走的吧。“那你呢？你只是老闆，明天來上香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嘖嘖嘴：“我們過幾天再談這個，現在先吃東西。你身體本來就虛，這兩天會很累，別到時候，你比你媽還先昏倒了。”他拉着我在門邊的木頭條凳上坐下，還幫我拎着袋子，把勺子塞到我的手裡，一直看着我。
我的心裡很亂，現在卻不想理清這些，心裡是真的累了。我只能低下頭，就着他的手，吃着那些還熱乎的粥。
我很想跟他劃清界限，但是卻發現，我真的好弱，根本就離不開他。
後爸出殯那天，來的人並不多。一來，他死的並不光榮，還是那種情況下死的，除了比較親的親戚之外，很多人都不怎麼願意來。二來，時間太侷促了。從認定是意外，開始着手喪事到出殯，也就一天半的時間而已。喪葬隊的人，這麼死的，最好別停屍太久，容易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