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那雙冷着的眼睛,分明就是不傻的人。
我哆嗦着,想着當初他就是拿着這把西瓜刀 把那面大鏡子給劈了的。我伸出手,不停顫抖着,從枕頭下面掏出了那個藥盒,從裡面拿出了一顆藥來,顫顫巍巍的遞到他面前:“傻子,吃藥。”
在伸出那隻手的時候,我都不確定他會不會直接把我的手給砍下來。
突然,他那還穿着鞋子的腳,就一腳踩在我牀上,就在我身旁,站到了牀上來,一隻手壓在我的頭頂上,這樣我就不得不低下頭來,露出了後頸。我的心在那一刻都是僵住的。他是要直接砍下我的頭嗎?他的這個動作也讓我手中的那藥掉了下去,我也閉上了眼睛。
沒有讓我多想的時間,在我身後的牆上就傳來了很大的聲音。我甚至以爲那刀就要劈在我的脖子上了。
沒有預想的痛,只有着一些牆灰的味道。
他壓着我頭的手也鬆開了。我急着從牀上衝下來,衝向房門那邊。就在我的手剛碰門把的時候,另一隻手就壓住了本來只是虛掩的門。我緩緩回身,不敢說話,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纔好。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上傳來:“你在逃?你怕我?”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咽咽口水,沒說話。他繼續說着,用一種接近低吼的聲音說,我難道是瞎子嗎?牆裡伸出了一雙手,想要掐死我,難道我就沒有看到?要是他沒有發現空氣中的異常的話,是不是明天早上下樓來,只能找到我的屍體了。
他說完了,我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問了一句:“傻子,你現在是清醒的,是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沒有拎刀的那隻手抱住了我,把我壓在他的胸前。久久不放手。我想我已經他給我的答案了。
傻子,真是不再傻了!
我們是在二樓,他的牀上醒來的。一樓那間房間,我們也沒有在那睡。一想着他說的,那牀裡伸出一雙手來,想要
掐我的脖子。可是我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察覺。那雙手屬於誰的?這屋子裡,誰想要我死嗎?我已經見到的鬼,只有那個矮男人和那個白襯衫,會是他們嗎?
我醒來的時候,離傻子很近,甚至還窩在他的懷中,睡在他的牀上。看着這樣的傻子,我真不知道,他 要是清醒了,我該怎麼對待他,他會怎麼對待我。還有,我要怎麼叫他,他已經不再是傻子了。我這麼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在我想這些的時候,傻子醒來了,他睜着眼睛看着我,目光淡淡的,卻很專注的看着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道:“傻……你不是傻子了。我不能這麼叫你。我要叫你什麼呢?”
我的話剛說完,傻子就呵呵傻笑着,什麼也沒說,湊到我臉上就吧嗒地親了一個口水印子。然後下牀走向衛生間。
我愣了兩秒鐘,然後急着衝下牀,在衛生間門口拉住了他:“傻子,傻子,你是清醒的,是嗎?”
他看看我,嘟着嘴,皺着眉頭:“我要尿在褲子裡了。你放手。”
我放開了手,心在那一刻很複雜。我不確定我對傻子還是傻子。是一種高興還是失望。
這次的事情,我沒有跟胖女人說,我一樓的房間裡,那胖女人說不定幾天都不會進去看一眼,所以那牆上的痕跡也沒有人知道。因爲這次的事,我更堅定了傻子的情況跟那藥有關係。我還是沒有給他吃藥,只是每天都會把一顆藥丟到廁所裡去。
週六的晚上,胖女人和舅舅在家吃飯。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吃飯了,甚至回家睡覺都成了不確定了。在吃飯的時候,胖女人說,讓我明天回家去住一天。還給了我一百塊錢,讓我給我媽買點東西回去。還特別說 了,讓我記得,我是我後爸嫁過來的。他們家給的那十五萬的聘禮,不是人販子買我的錢。
我 還不明白胖女人爲什麼要這麼說,不過能得到回家看我媽媽的機會,我怎麼會不要。而且還有
一百塊錢!這個很重要。我知道我後爸是什麼人,他纔剛去傻子家的工地上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也沒有領到工錢,怎麼可能給我媽準備什麼營養品呢。這一百塊也就變得很重要了。
有時候,人沒錢的時候,就是這麼犯賤。
傻子吵着要跟我去,胖女人和他舅舅都不允許。想來是上次他跟着我去,出了事的原因。那個晚上,爲了讓傻子乖乖的,我很儘量的配合他。我在打掃他房間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舅舅給他的光碟,那光碟的封面上就是那種很噁心的畫面。傻子還非要拉着我玩他在光碟上看到的姿勢。他坐在牀邊,叉着腿,讓我跪在他的面前,低頭……我根本就壓抑不住那種噁心的感覺,他卻一點也不放過我,一個個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
那個晚上,我甚至以爲,我會死,會等不到天亮,見不到我媽。
好在我在昏倒之後,又醒來了。好累,渾身都像是被車子碾過了一樣,累得手都擡不起來。在迷糊睜開的眼睛裡,看到了傻子的目光,清明的目光,就這麼看着我,幫我擦掉嘴角的痕跡。再含着一口水,吻上我的脣,用舌頭清理着我的嘴裡。任由着嘴裡的水流出來,讓他再擦乾淨。
迷糊中,我還能聽到他在我耳邊說:“我不傻,我知道你是我的老婆。還知道很多很多。”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中午了。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也不知道傻子和胖女人還有那個男人去了哪裡。我趕緊起牀,揉揉發酸的嘴,換了衣服,出門去我媽家。
在去的路上,我還用那一百塊錢買了一些營養品,只是給我媽的。要是買個雞什麼的,說不定我媽只能吃兩口,就都要進了後爸和弟弟的嘴裡了。
拎着一大堆東西,去了我媽住是那工地旁的小屋子,竟然讓我意外的是,那小小的屋子前的陰影裡,擺着一張桌子,好幾個男人在做着菜,又是殺雞,又是殺鴨的。我心裡也慶幸着,剛纔沒有在街上買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