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本來還不明白他們怎麼突然就跪下了,還求他饒命。直到上官子珏開口求死,才驚訝的擡頭看他。
紫衍也看着她,眸色漸深……
此時此刻,他其實並不期待她開口。還是爲了別人而開口。
雲姝已經有二十四天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了。
冷戰到現在,已經不知道爲什麼而冷戰。
不說話反而成了習慣了。張口說什麼呢?不說會怎樣。好像沒有感覺到哪個更好,有什麼不同,久而久之也就不跟他說話了。
話在舌尖滾動,可就是吐不出來。
急的額頭冒汗了,但就是說不出。
紫衍雖然不希望她是爲別人而開口,但若她能開口他也是很期待的。不管她讓他做什麼,就是饒了這個浪蕩子也可以。
然而看她急的冒出一頭汗,但還是說不出話,突然間,他察覺……事態嚴重了。
雲姝四處看看,最後看到一個算命的破落道士。
急急跑過去,從荷包裡取了半塊碎銀子,“紙和筆,夠了吧。”
道士中飯都沒吃,一直餓到現在,見有人拿了差不多一兩的碎銀子來買破草紙和自制的爛筆頭,當然同意了,甚至還怕她反悔,又搭了小半瓶的墨水,“這位太太,儘管拿去用。”
雲姝抱着筆墨紙回來了。
然後沾着墨水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爲什麼?就因爲他愛慕你嗎?因爲他是男的嗎?
紫衍見她寧肯筆墨相對,也不肯跟他說話,深深的挫敗。
地上還跪着三個人。雖然他們已經儘量到了人少僻靜之地,但還是有人不時駐足觀望。
“爲什麼不說話,剛剛跟瑨琿說的不是挺熱鬧?”
雲姝唰唰唰又寫了幾個字——不知道,就是跟你張不了口。
然後又唰唰唰幾個字——我也想說話。
又唰唰唰幾個字——我好像得心理疾病了。
紫瑨琿他們不知道雲姝寫的什麼,但從紫衍那凝重的眼神,和緊緊蹙起的眉峰上能看出來,雲姝的問題很嚴重。
“只要你開口,我可以饒了他。”紫衍明指上官子珏。
上官子珏卻道:“不用,我願意死。”
當即捱了兩記黑拳。
“住口。”
“老實點。”
紫瑨琿和裕親王同時揍他,先後開口。然後又同時滿目請求的望着雲姝。
雲姝搔了搔突然有點兒發癢的耳朵,嘆了口氣,低視上官子珏,“人活着,不光是爲自己而活。還有那些關心你、和你有着深深羈絆的人。你死了一了百了,他們怎麼辦?記着,你欠老孃一條命。”
言罷,走近了紫衍,主動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擡頭凝視他。
回宮吧。
紫衍當真就跟着她走了。
碰到了上官子珏他們這檔子事,雲姝已然沒有了夜遊的興致。
回宮的路上兩個人沒有說話,
但云姝一直拉着他的手,而他也回握着她的。
十月十五,下元節,滿月夜,雲姝擡頭仰望天空的滿月,回頭看兩個人的身影,緊緊地重疊在了一起。
然,十五的月亮仍是不夠圓。她,對他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