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君臣對話(下)

都說天子是孤家寡人,他雖富有四海,但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孤獨的那一個,因爲無一人能成爲他真正的知心之人。事實上,也確實沒人敢真與皇帝交心,因爲你不知道他何時就會突然改變原來的想法,當你還在以他的朋友自居時,他就會認爲你對他圖謀不軌了。所以身爲一國之君的天子是不可能有一個可以吐露心聲的可信朋友的。

但萬曆因爲年紀尚小,正是需要人從心理上給予他理解與支持的時候,尤其是當他對某事有所迷惘時,這種需求就更是被無限放大。本來,張居正或許是一個很不錯的傾吐人選,畢竟無論從地位還是學識上來說,他都能幫到皇帝。可偏偏他在萬曆心中一向扮演的是嚴師嚴父的形象,這就讓萬曆無法將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告訴他了。沒有一個孩子肯自動將心底的迷惑和想法告訴老師和嚴父的。

不過這種迷惘已讓萬曆覺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於是他就找到了自認爲最可靠的那個人——楊震來傾訴,來聽取他的意見。因爲在經歷過被楊震所救那起事情後,萬曆在不知不覺間已將楊震視爲保護神與偶像了,不然也不會屢次出手幫他,並將他調到自己身邊來了。

若是這問題問到任何一個其他人跟前,那些萬曆的臣子必然會大驚失色,然後連連擺手甚至是跪地磕頭,直言自己身爲臣子不敢妄言議君,結束這場看似大有風險的對話。但楊震卻明顯沒有他們這方面的顧忌了,聽到萬曆如此鄭重其事的詢問後,他也只是略略一停步,隨後就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了起來。

見他如此模樣,萬曆不覺也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口中所說的意思是自己不像個明君,但少年人的真實目的還是希望楊震能否定這一判定的。見楊震突地變得如此模樣,他的心也不覺拎了起來。

好在楊震不必讓他等得太久,在沉吟了一番後,便道:“雖然臣纔來宮裡當值沒多少日子,但卻也見到了陛下您是如何的勤政,每日裡自早到晚您都將所有心力都投放到了政事之上,只此一點就讓臣深感敬佩了。莫說是像臣這樣自由散漫慣了的人,就是閣部大臣,恐怕也不會如陛下般辛勞。”

聽到楊震如此說話,萬曆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楊震所說的還是事實,是他自己所見的事實,而不是一些虛頭巴腦奉承人的話,這就更難得了。但萬曆此時依然不覺得滿意,他問楊震的真正目的卻還在最後那一點上,對於自己偷離皇宮之事,楊震到底是個什麼看法。

見天子依然有所渴求地看向自己,楊震心思一轉就明白了他真正關注的是什麼。想來也是,論其他的明君之道,萬曆只會比他這個侍衛更清楚自己,也只有那次離宮鬧出事來的遭遇,他纔有資格來評價一二。

對此,楊震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見他微笑地衝萬曆道:“看來陛下一直以來都覺着自己出宮有所不妥了?”

這一問,讓萬曆的眉毛忍不住就是一跳,雖然不

願意承認,但這確是他內心深處的看法。無論是從最後的結果來看,還是從他一向所接受的教育來分析,他都會不自覺地認爲自己私自出宮確實有錯。

見萬曆的神色有些黯淡了,楊震就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便一搖頭道:“其實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想,您之所爲並沒有任何錯。”

“嗯?”本以爲楊震已經有些委婉地表明自己有錯了呢,一聽他這話,萬曆陡然就是一愣,雙眼奇怪地看向這位比自己大了五六歲的年輕侍衛,張了張嘴,卻又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其實陛下認爲天子就不該擅自出宮的這個規矩本身就是極其荒謬的,所以打破它又算得了什麼呢?敢問陛下一聲,這規矩到底是何人所立,又立於何時呢?”楊震突然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這卻叫萬曆更難以作答了。他自小就一直被人灌輸了身爲天子就不該這樣不該那樣的說教,這不能隨便出宮的規矩,也正是在那時接受的。但現在要他說出這規矩的來歷,卻怎都想不出來。

有一些規矩是成文的,是祖宗家法傳承下來的。但有些規矩,顯然只是口耳相傳,用以約束皇帝的行爲,但卻從未有任何的一道明文可以找到它的來源。這種不能出宮的規矩,顯然就是後者。

當看到萬曆錯愕的表情時,楊震就已知道了這麼一個結果。他看了一眼身後,確信那些太監和侍衛離得較遠,根本聽不清自己與皇帝間的對話,才道:“恐怕這一點陛下也從未深究過吧。若臣所料不差,這分明就是某些心懷不軌的臣子用以矇蔽聖聽的手段而已,可笑結果這種說法卻被傳了下來,還被奉爲規矩。”

“楊卿這話又是何意?”萬曆隱約間已抓到了一點什麼,但因爲某種禁錮自己心思的力量而無法將之徹底揭開。

但楊震就沒這方面的顧慮了,直言道:“陛下,都說您是天下之主,一國之君,但您連這小小的紫禁城都出不去,這天下就真是您的嗎?”

這句話可就太嚴重了,若非楊震此時尚無什麼政治頭腦,面前的少年天子又無太多的帝王心術,只此一句,便足以引來朝野震盪,甚至更大的麻煩了。但饒是如此,萬曆也被他這一句直接的反問而鬧得僵在了那兒,神色都有些木然了。

既然開了頭,楊震便索性將自己的看法完完全全地道了出來:“恕臣斗膽說一句,即便陛下再是英明神武,智計過人,在連外間情況都只是通過臣子的奏疏來掌握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每每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不然古人也不會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了。

“而那些一面阻攔着陛下出宮去了解更多關於我大明具體情況的官員,即便他們口中說得再好聽,說一切都是爲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考慮,可事實上他們的真實目的,只是爲了隔絕天子與天下百姓而已。如此,他們纔好更好地操-弄朝政,而天子……更多的只是他們控制朝政的一具傀儡而已。

“因

爲在他們心目中,自己纔是這天下的主人,什麼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過是他們用以矇蔽聖聽,矇蔽天下人的謊言而已。所以他們最怕的就是天子從宮裡走出去,與尋常百姓交流,從他們那兒獲悉一些官員們不願意讓天子知道的事情。而爲了儘可能地保證這一點,他們就編造出所謂的規矩,將天子徹底禁錮在這個如牢籠般的皇宮大內,打的卻是爲天下,爲天子的安全考慮。

“而這等行爲所帶來的後果,則是君不知民,民不知君。不然史書之中也不會有記載晉惠帝在大荒之年聞聽百姓因無糧食可食用而餓死時問出何不食肉糜這樣的千古笑談了。他爲何如此?還不是因爲被羣臣矇蔽了耳目嗎?什麼叫欺君,這等行爲纔是天下間最大的欺君!而他們更厲害的是,如此行爲,天子竟還渾然不知,稍有越線,還自以爲是自己犯了什麼錯呢!”

這一番話痛快淋漓地說下來,直聽得萬曆目瞪口呆,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一番解釋,但同時他又對此打從心裡感到認同。確像楊震所說,他既然是一國之君,這天下都是他的,那爲何卻必須要困守在皇宮大內,連出個宮門都要喬裝改扮像做賊一般?

若此時張居正或馮保等人在場,聽了楊震的話一定會大感後悔,不該讓楊震這個有着如此危險思想的傢伙留在皇帝身邊的。因爲他這話正正地戳在了他們的要害處,他們無論如何反駁都無法自圓其說。而且楊震這話裡還有太多誅心的言論,這分明是將他們這些大臣視爲有二心的亂臣賊子了。或許此刻若他們在場,唯一能做的就是叫人將楊震給抓起來,殺了了事。

但很可惜,他們此時並不在場,而且很明顯萬曆已被楊震的這一番話給說動了。在一開始的震驚之後,皇帝已開始陷入了沉思。

這種想法是萬曆從來都未曾產生過的,也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想法。可一旦被楊震一番言辭點破後,他就會對原來的那一套禁錮自己自由的所謂規矩徹底產生不信任感,以至於對身邊的臣子也產生不信任。

若是楊震這一番話是跟某些成了年的皇帝所說,或許他在有所感觸下並不太當回事,畢竟長久以來的習慣已讓他們認同了這種治理天下的方式,一些疑心重的皇帝或許還會把楊震這個不安定因素給除掉了。

但偏偏他說這話的對象是萬曆,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天子,一個世界觀人生觀尚未成形的少年,有時候總會不自覺地選一些自己願意聽的言辭接受,併成爲自己的行爲準則。

在這一刻,萬曆心裡已有了一些從未有過的念頭,而楊震並不知道,自己在悄然間已開始改變整個大明朝的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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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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