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孟可君就來了姚府看望王竹君。
剛進門,她就瞧見小雙提着水桶,在院子裡澆花。
“小雙,竹君姐現在都這樣了,你怎麼還得空在這裡澆花?”
孟可君皺眉奇怪的問,小雙做事穩重,她不會像是這般沒有輕重的。
見孟可君來了,小雙立刻把手上的水瓢扔進桶裡,走到孟可君的身邊“姑姑,不是我不去做,是少奶奶把我派出來了,打今兒起,我就不用貼身跟着照顧她了!”
小雙的心裡正納悶呢,昨晚小少奶奶把她遣走了以後,今兒早上就讓海棠通知她,讓自己別去她那做事了,最後管家就讓她在院子裡澆花鋤草了。
這麼奇怪?王竹君的這個做法,孟可君搞不明白了,她爲什麼好端端的要把小雙給支開了呢?
“小雙,沒事,你好好做着,在姚府哪裡做事都是一樣的。”
怕小雙心裡會對此事介意,孟可君連忙開口安慰她,讓她別多想。
“這我知道。我娘也說過,說不管在哪裡做事,都要認真仔細,不能辜負連累了你。”
小雙連連點頭,她對這些倒是不在意,她覺得,只要能領工錢,哪裡做事都是一樣的。
“那你好好做着,我進去看看。”
和小雙叮囑了一句後,孟可君帶着滿臉的疑問朝王竹君的房間走了過去。
雖然府裡丫鬟的調動很正常,可是在此刻王竹君身邊最需要人的時候,她把小雙突然調走,孟可君覺得事情不對勁。
一進房間,就瞧見王竹君靠臥在牀頭,正端着碗喝藥。
“孟姑娘來了!”
站在牀邊端着托盤的海棠,沖走了進來的孟可君喊了一聲。
正在喝藥的王竹君,微微愣了一下,被碗遮住的臉,突然變得陰冷了起來,特別是她的眼睛,漆黑幽深,眼裡折射出來的恨意,幾乎恨不得立刻就把孟可君撕成碎片。
將最後一滴藥喝進口中,王竹君的臉色一轉,將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掩住了。
把碗放下,王竹君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除了蒼白的臉色,其他任何東西都瞧不出來。
“可君,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先來看看你,等會就回祥和樓,今天店裡還有好些事情要重新安排。”
孟可君走到牀邊,伸手把桌上的帕子遞給王竹君,讓她擦嘴。
她驚訝的發現,王竹君的精神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雖然臉色還是蒼白沒什麼血色,但是至少她沒有像自己以爲的那樣,會躺在牀上以淚洗面,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對了!我把小雙給調走了,我現在身子特殊,小雙沒什麼經驗,海棠經驗足,就讓她代替了小雙。前一段時間小雙跟着我也受累了,所以我趁着自個修養的這段時間,讓她去幹別的輕鬆一些的活。”
王竹君連忙主動開口與孟可君說來把小雙調走的事情,然後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的盯着孟可君的臉,想要從她的臉上尋出一點蛛絲馬跡。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孟可君的臉上根本就瞧不出什麼,她只是笑着與自己開口“這是你府裡的事,你讓她做什麼都成。”
王竹君的心頓時冷了下來,望着孟可君的眼神,也突然暗了一下。
她是恨不得立刻就撕了孟可君的虛僞面具,但是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衝動。
孟可君能在自己的身邊悄無聲息的,計劃她所有的陰謀,那自己更不能過早的露出馬腳,她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有的事情,也都要悄無聲息的進行。
“你好好歇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把身子好好養起來,祥和樓還等着你回去打理呢!”
王竹君閉口不提孩子的事情,更是讓孟可君吃驚了。
她突然不知道,王竹君沒有哭,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
聽到孟可君說祥和樓等着自己回去打理,王竹君差點失聲大笑,祥和樓,還等得到她回去嗎?
“我知道,孩子我再傷心,也終究是回不來的,我的身子要是跨了,就正好遂了餘美心的意了,所以,縱使再難過傷心,我都要把自己的身子養起來。”
王竹君不想自己突然的改變,會引起孟可君的懷疑,她只能尋藉口把全部都歸咎到餘美心的身上,是親手推倒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這個血海深仇,她王竹君是一定要找她報的。
“餘美心殺我孩子,我王竹君發誓,一定會親手爲我的孩子報仇!”
攥着拳頭狠狠的撂下了這句話後,擡起頭,王竹君的眼睛正好與孟可君的眼睛對上。
孟可君愣了一下,被王竹君的眼神嚇到了,那幽黑如深潭的眼睛裡,是深不見底的恨意。
肚子裡的孩子,還沒來得及來到這個世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喊一聲娘,就被餘美心殺死了,這種痛,她無法體會,卻能理解,要是自己是王竹君,肯定也會這樣做的。
王竹君怔怔的盯着孟可君,盯得孟可君的心裡直打怵,感覺好像她這些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直接衝自己說的。
王竹君想要開口把剛纔的話,同樣點名道姓的說給孟可君,可最後,她卻只能臉色一轉,開口與她說些假惺惺的客氣話。
“所以我修養的這些日子,祥和樓裡外所有的事情,就勞你受累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想和孟可君鬥爭,來日方長,她必須把自個的身子好好調理起來,也要趁這段時間,好好細想部署一下後面的事情,她不能坐以待斃。
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沒了夫君,這輩子也不可能會有孩子,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孟可君想要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看最後誰失去的會最多。
“竹君姐,這些見外生分的話,往後你就別再說了!你花那麼多錢替我爹孃買大房子,我做事,得對得起買房子的那些錢。”
孟可君拍了拍王竹君的手,讓她別想太多。
孟可君主動開口提買房子的錢,這倒是讓王竹君有些意外,她多想孟可君做的所有事情,真的都如她說的那樣,都是因爲看在那些錢的份上。
“不管怎麼說,你受累了便是!”
王竹君最後還是衝孟可君說了這麼一句假惺惺的敷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