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這個心腹在夜探林府的時候,竟順道將污衊林府的罪證全部都埋在了林府的後花園裡,皇上帶着大批人馬趕到,翻出罪證後,皇上直接一句殺無赦”
董青峰痛苦的再也不敢講下去。
明明這個房間裡除了他和可君,什麼都沒有,可是這會子他卻在空氣中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耳邊傳來的是各種淒厲的慘叫聲。
他緊緊的抓着孟可君的手,想要告訴自己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想要讓她掌心裡的溫暖能給自己一些溫暖。
無奈,什麼效果都沒有,他渾身如墜冰窟,身體的血液被冷的幾乎要凍結。
望着孟可君的幽暗眼神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最後暗的如同直接他直接回到了那個漆黑又淒厲的夜晚。
只有八歲的他身在林府拼命的奔跑,追在他身後的是好幾個穿着一身黑衣裳的錦衣衛,他們手上同時朝他舉過染滿鮮血的刀刃。
他越跑越怕,越怕越忍不住回頭看,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臺階,一個釀蹌後,他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後原本跟在他身後的那幾把刀,突然就要朝他的身子劈過來。
這時一把鐵刃鋼叉直接從他的頭上掃過,並幾個迴轉之後,將那幾個黑衣錦衣衛打退。
“胤然,趕緊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渾身沾滿鮮血的孃親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娘,我怕!”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滿眼都是血,到處都是淒厲的慘叫聲,還到處都是火。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倒在血泊裡,他害怕下一個倒在血泊裡的就是他,更怕是他最親的娘。
“別怕,有娘呢!聽孃的話,趕緊去找一個沒人能找得到你的地方躲起來。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說完孃親順手一推,直接將他推走了。
被推着跑開的他回頭,正瞧見一把明晃晃的刀朝孃親的後背砍了過去。
“啊——”
孃的一聲哀嚎,讓他整個人都傻了。
他呆呆的站着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
“快跑——然兒——快跑——”
孃親邊反抗邊回頭衝他喊着。
“快跑啊!一定好好好活着!”
這個時候他才反應了過來,然後沒命的奔跑了起來。
一定要好好活着。這是他在林府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躲到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躲到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
這是他在奔跑的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問題。
最後,他跑進了林府的後院最不起眼的雜物房裡,窩身鑽進了一個缺了一塊口子的大花瓶裡。
這裡是他和易林他們捉迷藏躲的地方,每次只要自己躲進了這裡,除了自己爬出來,就沒有人可以找得到。
他瑟瑟發抖的躲在裡面,根本就不敢鑽出去看看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卻越來越濃了。
突然,耳畔傳來了霹靂啪來的聲音,窩在花瓶裡的他只感到身上越來越熱。
後來身上全部都溼透了,他迫不得已才從裡面爬了出來。
一出來,他才傻眼了,他躲的這個房間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燒着了。
以此同時,他還發現在房間裡的不只有自己,還有一直貼身跟着自己的董永峰。
他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還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哭出聲來,他怕自己的哭聲會把外面的殺手招來。
火越少越烈,煙霧也越來越濃,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這裡了。
“砰——”
門突然被撞開,剛剛纔外地趕回來的董敬業正在門外。
沒有任何的疑慮,董敬業一個箭步直接衝他跑了過去,一把將快要陷入昏迷的他救了出來,全然沒有顧及躲在角落裡的董永峰。
“就是這樣,我才撿回了一條命。”
“那晚,董叔帶着我和他全家,連夜逃出了京城,幾經輾轉後,纔來到了王家屯,我化名董青峰,一家都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白天我隨董叔借上山打獵的名義,和他習武並苦練林家劍法。林家劍法一向不外傳,劍法都是董叔自己刻苦鑽研出來的,爲此他還廢了自己一條腿。”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要尋求可以爲林家翻案的機會,可是,董叔董嬸不肯,再說我憑一己之力也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說不定我一進京就會沒了性命,還會因爲連累董叔董嬸一家。”
“我如行屍走肉般的活着,我活在這世上唯一的目的變是幫林家延續血脈,我一直以爲我會同村裡的青年一樣,到了合適的年紀,尋一個合適的姑娘,成親生娃,過和所有人一樣的普通日子。”
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在沒有碰到可君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直到那天,竹君拉着我在山林裡問,她問我願不願意和她在一起,願不願意去娶她。那個時候我才突然發覺,那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姑娘。”
“接着我把你撿了回來,直到你出現了,直到你清醒了,我才覺得我活着像個人樣了,我才覺得我過的這個日子有了滋味,才覺得生活有了奔頭。”
說着董青峰伸手將孟可君再次緊緊摟在懷裡,他一直覺得可君是老天爺特地派來給他的,不然一輩子這麼長,他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熬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我想要和你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像你說的那樣,生三個孩子,放在手心裡好好的疼着,看着他們成家立業,然後與你攜手到老,直到我們一起壽終正寢的那一刻。”
“可是”
說到這裡,董青峰的心裡愧疚極了。
抱着孟可君的手忍不住又加重了幾分。
直到這個時候,孟可君終於知道他一直糾結和擔憂的是什麼了。
原來他一直不告訴自己的身世是這樣的殘忍和血腥的,她都不敢想董青峰此刻撕開傷口,把他這些殘忍的回憶都掏出來與自己說的時候會有多痛苦。
更無法想象他這些天每次蹙眉的時候會有多麼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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