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變,已經等不及了。
秦玥當即手書一封,右下角蓋上崔大人的官印,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城外顧將軍的軍營。
唯今之計,只有調軍隊進城。
不過在此之前得想法子把小巷裡的百姓撤走,又不能讓葉理起疑。
以前秦玥沒覺得身邊多個幫手如何如何,真到用人之際才覺出幾分後悔。
幸好六月走之前悄悄給秦奮通了聲氣,秦奮來了府衙便也沒打算走,暗地裡將凌煙山莊的人散佈在附近待命,又讓幾個擅長盯梢的師弟密切關注小巷裡的動靜。
既然已經準備行動,秦義便也被控制起來,秦奮親自去抓的他。
屋子裡,秦義還在狡辯,企圖騙過曾經待他如親弟的大哥。
“哥,你不能懷疑我,我對你,對秦家,從無二心。我敢對天發誓——”
秦奮冷笑,神情已經沒法憤怒,“你的誓言如果管用,天雷早已劈死了你…我問你,吳嬤嬤怎麼死的?”
“吳嬤嬤…”秦義一愣,隨即道:“她不是暴斃嗎?我可沒殺她。”
“你當然沒有殺她,因爲她是自殺死的…你們的人挾持了她的孫子,她不得不爲你們提供方便……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狠毒了?連一個吖吖學語的嬰孩也要利用!”
言語說到最後,已是變成厲聲喝斥。
那天發現那張紙條之後,秦玥便讓留京的蘇冰去查了這事兒。蘇冰很快傳回消息,那個叫樹兒的不滿兩歲的嬰孩的確已經落入敵手。不過擄走他的並不是葉理的人,而是曾經在秦家做事後被髮賣的青碧。
青碧的幕後主子是誰,秦玥用腳指頭也想得到。
沒想到秦義居然是她的人。不過仔細一想也不難想到,當初是秦義跟着她去的楚州,雖說是秦奮的安排,但誰知道他們私下裡會不會有其他的貓膩。
難怪上次秦國公府內院大清洗,或打發或發賣了那麼多奴僕,偏偏藏得最深的那個卻在自己身邊。
秦玥將這些一古腦兒地告訴了秦奮,只並沒有說玉嫵跟秦媛的淵源。
秦奮聽罷倒沒有多想,原本那玉嫵就跟五小姐結下過樑子,收買秦義爲她所用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現在…秦奮卻不這麼想了…
到底曾經待自己如父如兄,秦義此刻被他揭穿,面上神情幾分心虛幾分狼狽,“大哥,你別逼我!我不想傷害你!”
“可你已經傷害了我!你打着我的名義接近五小姐,眼下又幹出這麼多事,你難道還奢望我原諒你、放過你不成?”
“大哥,人各有志!我不想一輩子在秦家爲奴,我也有自己的抱負!我也想出人頭地,做人上人!”
“呵——的確好志向啊!只可惜你的人格,早已玷、污了‘抱負’二字!”怒火中燒的秦奮再不多說,雙掌如泰山壓頂一般朝秦義劈去。
秦義臉色微變,慌忙躲避,欲要奪門逃走。
秦奮哪會給他機會,一掌緊跟一掌,團團掌影將他罩在屋中,半步離開不得。
秦義只得硬着頭皮接掌。
秦家護衛們的武功幾乎都得過秦奮的指點,秦奮對他們的出手自然瞭如指掌。兩人此刻一對一,秦義怎麼可能是他對手?不肖片刻就已被他拿下反剪了雙手。
秦奮尤不解氣,當場就劈掌震碎了他的琵琶骨。自己沒教好的兄弟,他總得給五小姐一個交待,給吳嬤嬤一個交待。
秦義登時慘叫一聲痛暈過去。
秦奮沉着臉挾着秦義來到秦玥面前,像扔一團爛泥一樣把他丟在地上,“五小姐,人交給你了!”
秦玥睥了一眼,道:“交給崔大人吧,他通敵叛國,犯的是國法,自有國法處置他。”
秦奮點頭,忙喚人將他押下去,又鄭重對秦玥道:“對不起,終歸是我沒有教導好他。”
“不關你的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秦義早已經成年,他當初既然做了那樣的選擇,今天也該他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了。”
這些話秦奮聽得似懂非懂。他是武夫,講不來那些大道理,只知道背主的奴才最可恨,怎樣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晌午過後便得到顧將軍的迴應,說一定按計劃行事。
秦玥叫了幾隊衙役進來,吩咐他們酉時一刻開始,從小巷兩頭往裡走,邊走邊敲鑼吆喝,說已接到聖諭,欽天監算出今兒晚上此地會有大地動,所有人等一律到府衙訓練場避禍,衙裡管吃住一天。
衙役們莫明其妙,但如今崔大人臥病在牀,曾交待衙裡上下一律聽從秦五小姐,因此雖然疑惑也還是聽令行事。
秦玥又鄭重叮囑,此事屬於機密,千萬不能外泄,更不可擅自行動。
衙役們紛紛應了退下。
秦玥才又轉過頭對秦奮道:“秦叔叔,你的人手也得全都出動,趁百姓混亂往外涌時進去埋伏,尤其劉寡婦的住處、相鄰的民房密切留意。”
“明白。”
秦奮有一剎那的失神,仿若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而是一位殺伐果斷指點江山的傑出女將。
他禁不住喃喃:五小姐,到底不是自己的妹妹啊……
她這邊纔剛安排完畢,秦家的二老太爺就已經到了府衙。
秦玥親自迎着進了大堂,一邊走一邊將秦義的事說了說。
二老太爺免不了一通恨聲痛罵。難怪昨天就覺得那小子的神情不對勁,今天要不是接到五丫頭使人送回府裡的書信趕了來還不知道出了這等事呢。
原本他跟其他人一樣,以爲審案那天公堂上的囚犯被憤怒百姓打死是場意外,誰知後來又發生那等可怕的事,這才覺得另有內情,加之剛纔來的路上又聽說城門掛了新的人頭,底下貼了告示等等。
“這麼說,南豫國真的要發兵了?”
秦玥點點頭,聲音低低道:“孫女已經派人往雲州去了,但願能趕得及。”
二老太爺道:“就算趕不及,以你祖父的心計,也肯定已經察覺到異常,不會上當的。”
“但願吧。”秦玥嘆了一聲,依然揪着心,道:“不過二祖父您也得做好心裡準備。這一仗,可能會打很久。咱們秦家…也不一定能撐得過去!”
二老太爺笑了,隨即傲然道:“咱們秦家是武將世家,難道還懼怕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