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三百三十七章 辛苑被逐

董真看了看身上錦袍,訝然道:“這不過是尋常錦袍,並非價值千金的不靡之物。”一邊在心中想道:“這世道不是都趨炎附勢,頗敬衣冠麼?我穿這衣袍,也算不得奢華,怎的崔林會有此一諫?”

崔林正色道:“主公身着錦衣,妻妾姬人也都服綾衣緞,加上主公素喜婦人,在外人看來,只怕會以爲是奢侈*之徒,便是有才德之人,又如何願意前來投奔?”

董真苦笑道:“我如今無權無錢,便是投奔,也需選擇劉使君纔是,怎會選擇我?”

崔林堅持道:“即使如此,但主公現有的屬下,難道也要叫他們起了輕視之心麼?再者,爲上位者,當以身作則,昔日齊王愛紫衣,天下紫布貴。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主公與妻妾皆衣錦繡、出乘車,僕從簇擁,珍饈列奇,上行下效,又怎能讓這些護衛勇武向前?況且主公不過是洛陽有家小織坊罷了,卻生活如此奢侈,若落在有心之人眼中,豈非大大的危險?”

董真暗想崔林是不是真的把自己拔得太高,那羊肉千層餅也算不上什麼珍饈,無非是費了番心思罷了。再說她雖然從前也管過織奴,但由於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民主思想,除了生死關頭不得不懲戒首惡之外,還是頗爲尊重她們的。現在崔林明確地說不能讓她們過得那麼好,她總有些不忍。

不過崔林後面的話語令她不得不深思,因爲的確她作爲一個破落的世家子弟,不應該有這樣多的錢來維持此排場。不說旁人,就說那位劉備劉使君,誰知他那仁厚外表之下,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厚黑想法?

但崔林既爲謀士,且董真心中也知道他的話是持重之言,思忖片刻,道:“先生說得是。我回去之後,便令她們服葛衣罷了。”

眼珠轉了轉,又道:“先生亦有一點需要改正。此後不可叫我主公,叫主君即可。”

崔林瞧着她笑盈盈的臉龐,但覺那星子般明亮的眸中,卻是絕無笑意,忽然明白了董真的顧慮:

若是隻喚主君,便說明董真不過是這戶人家的主人罷了。若是喚主公,則又不一樣,隱然有了自立之意。

董真又道:“如今我們羽翼未豐,託庇於劉使君治下,豈能如此張揚?”

崔林深吸一口氣,忽然對眼前這個年輕郎君有了一絲敬佩之意。

他只是憑感覺擇了對方爲主,但所見種種狀況,卻有些大皺眉頭。董真不但虛懷若谷,一一接受,甚至還如此自降身價,這對一向傲性的世家子弟來說殊是不易。

董真拂衣而起,至此二人談話告一段落。

官道筆直,自葭萌城中而出,一直伸往遠處的雄關,在山拐角處消失不見。此時已是黃昏,進城出城的人都已相當稀少,忽然從城門口傳出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行人紛紛避讓,繼而有一騎自城中疾奔而來!

馬上騎士身披薄甲,鞍上掛一面三角紅旗,上書“急信”二字——這是劉備麾下傳信官的裝束,用上這急信旗的,更是有十萬火急的信息需要傳遞。

城門口的守卒本來正懶懶地抱着長槍,靠壁暫作歇息,一見這騎飛奔而出,慌忙讓開道路,攔開行人,那馬上騎士更不曾理會,徑直飛馳而出,箭一般地往官道射去!

不過片刻,在回去路上,軺車中的董真卻得到了來自葭萌城中的消息:曹操明着派夏侯淵等人做出進攻漢中的架勢,自己卻虛晃一槍,親率大軍,號稱四十萬,南征孫權。

孫權大驚之下,向劉備求援。劉備既是受劉璋所邀才進入巴蜀,此時只能向劉璋求援,要求撥給糧草兵械,相助東吳。

這飛騎而出的傳信官,便是劉備派往劉璋處報信之人。此時葭萌城中,這個消息已經飛快傳開,而董真安插在葭萌城中探聽消息的人也用了最快速度報到了董真處。

董真聽完,微一沉吟,道:“將此消息告訴先生。”

崔林堅持要坐着那輛牛車,董真也就沒有強求他,此時車中便只有她與辛苑二人。辛苑聽到先生二字,不由得臉色又沉了沉。

過了片刻,辛苑終於忍耐不住,悶聲道:“主君當真這麼信任崔林?”

董真不言,卻擡起眼來,看了辛苑兩眼,道:“阿苑,我記得從鄴城初識,你便一直鬧着要離開我。如今難道仍有此意麼?”

辛苑一顫,卻聽董真冷冷道:“是我太寵你了,所以你才一直如此失分寸,雖然嚐盡苦頭,卻依然不肯悔改。若你有意離去,這便下車去罷,我決不會再挽留於你。”

辛苑又急又氣,撲通一聲,已跪落在車廂地板之上,泣道:“主君何出此言?過去雖是阿苑的不對,但上次阿苑親手拿下馬超,交與主君處置,已是表明了態度,主君何故因了一個新來的崔氏兒,便如此對待阿苑?”

“阿苑!”

董真低聲喝道:“你果然膽子越來越大了!崔先生是投奔我的第一個謀士,我尚且對他禮敬有加,你就敢呼一聲崔氏兒!”

辛苑咬脣道:“他對我們不是也頗爲鄙薄麼?如何當我們是主母?他既不知禮數,我如何稱不得崔氏兒?”

董真瞧着她那略顯憔悴,但仍然倔強的臉,忽然之間,只覺得一個字也不想與她多說,心頭失望之極。

她忽然明白了崔林先前說的那一番話的真正含義。

並非是讓她苛待妻妾,刻薄下屬,只是人心實在是太不易捉摸的東西,人心太不知足,所以不能如土地一樣,但凡種下種子,便一定能收回果實。

對一個人好,起初是感激涕零,後來是習以爲常,再後來倒化出了更多不滿。便如董真對辛苑,不可謂不厚。

起初在宮中救她出掖庭,後來在洛陽又放過來身爲剌客的她,她爲歧山侯與襄城縣主合力謀害後,又是董真將她救出。在江上春宴,董真爲了救她,不得不暴露身份,陷入劉備謀奪益州的泥淖之中。爲了給她報仇,襄城縣主死了,歧山侯劉璜死了,馬超被囚。同時也令得董真完全不得不站在了劉璋的對立面,同時不得不領了她最想遠遠避開的曹丕一個人情。

然而,就算是爲辛苑做出了這麼多,辛苑似乎還是那個辛苑。

當初自己在銅雀臺落雲館暫住之時,將要進宮之前,召來見她的辛苑,尚知道要勸說明河與槿妍二人,那個善解人意、處事謹慎的辛苑,難道就此消失在了世事的蹉磨之中?

難道她所有的溫柔、順從、無私,都奉獻給了根本不配擁有這一切的馬超?

而她所有的倔強、生硬、固執,都留給了對她不吝於有再造之恩的董真。

只是因爲董真沒有將她視爲下屬,或是投奔於已的一個落魄女子。她完全是站在現代女性的角度,欣賞並保護有才能的辛苑,如此而已。

但是辛苑就象明河、槿妍那樣,她們從來沒有象董真對待她們那樣,能夠在最爲緊要的關頭,選擇董真。

明河選擇了曹丕所代表的榮華,槿妍選擇了她所效忠的無澗教。

就算是友誼,單方面的友誼,又有什麼意思?

她們當她董真,董織成,就是當真沒有心,也不知道傷心的滋味麼?

辛苑跪於地板之上,只覺董真雖然一直沉默無語,但是那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彷彿皚皚的雪山,遙遠、蒼茫,而又冰冷。

如果是從前,她這樣跪下,董真肯定會拉她起來,無奈地嘆息一聲,便又原宥了她的小性子。

可是此時已經過去了半枝香的功夫了罷?爲何董真一動未動,連衣衫都不曾顫上半分?

她心中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但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倔強在支撐着她,令她咬緊了牙關,就是不願說出求饒認錯的話來。

我沒有錯。

她倔強地想道:“主君一向待我最爲寬容,爲何此時卻偏向那來了不到兩天的崔氏兒?我沒有錯,錯的是主君,她……她太偏心……”

剛想到此處,只聽董真淡淡道:“辛苑,你下車罷。”

辛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陡然擡起頭來,緊緊地盯住了眼前那張因爲冷漠而顯得有些陌生的面孔。

董真卻不再跟她多說一個字,驀地一掀車簾,喚道:“虎頭!”

車伕也是護衛中的心腹充當,爲董真趕車有些時日,也知曉她的習慣,一聽她出聲喚來楊虎頭等親衛,便將繮繩一勒,車輪陡地停了下來。

楊虎頭與吳承二人,現在皆是董真的親衛。但是因爲辛苑目前的身份是側夫人,且人人知道她精於劍術,故此有她在身邊時,董真一向是連楊吳二人也遣開一邊的。

此時聽董真呼喚,便策馬過來,一躍下馬,齊聲道:“主君!”

董真隨從亦有二十餘人,此時一併停下來,靜候其令。

董真扭過頭來,冷冷道:“辛苑,你不下車,是要虎頭他們拖你下車麼?”

辛苑臉上刷地一聲,面紅過耳,十指卻緊緊揪住了裙襬,冷聲道:“下車便下車。”

胸口只覺一股怒氣涌起,又羞又氣,一把推開車門,提起裙子就躍下車來。

衆人不知她是何事觸怒了董真,便是楊虎頭也賠着笑想說句什麼,來緩和一下這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卻聽董真道:“辛苑身爲婦人,卻干涉崔先生與我所謀之事,妄言放肆,實在令我無法容忍!”

她目光淡淡落在辛苑身上,道:“你若此時當衆向崔先生賠個禮,則我尚可原宥,如若不然……”

她頓了頓,卻沒有說出下言,但那話語之中的威壓之勢,卻是令衆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辛苑再也按捺不住,厲聲道:“我辛苑絕無過錯,豈能向那崔氏兒低頭!”

衆人這才知道二人紛爭,竟是因了崔林而起,不禁都悄悄將目光投向了崔林所乘坐的牛車。

就連牛車之中的崔林,也聽到了這裡的喧鬧,正待掀簾下車,卻聽到辛苑的話語。

他輕輕搖了搖頭,道:“自作孽,不可活。”

遂又坐回身子,合上雙眼,安然養神。

董真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失望,只覺一片冰冷。

她心中念頭已定,遂淡淡道:“你性情悖逆,竟連我也敢頂撞。果然是我昔日待你太過寵遇。”

語氣之中,卻是毫無怒氣,甚至連情緒起伏也無半毫。

但辛苑與她相處日久,已知道她的脾氣,但凡在董真惱怒到了極點之時,往往平靜如水,從不曾暴跳如雷。

此時董真莫非當真生了氣?

辛苑心中又是慌張,又是苦澀,卻倔強地咬緊了下脣。

楊虎頭嘿嘿乾笑兩聲,道:“辛夫人她……”

他正待在當中代爲轉睘一下,卻被董真打斷了話頭:

“既如此,我便不要你了,辛苑,你走罷。”

不要……不要了?

那就是休棄了辛苑?

幾乎所有人都呆住,而辛苑更是如遇雷擊般,僵立在那裡,不曾動彈半分。

誰不知辛苑最得董真寵愛?連歧山侯這樣的貴人,說殺就殺,且辛苑與那糜將軍行爲親熱,董真也從不在意。出入之時,更是將辛苑一直帶在身邊。

辛苑患病休養,董真呵護倍至,辛苑病好之後仍然脾氣古怪,董真幾乎一直都容忍着她。

可是就在方纔,董真居然親口說要棄了辛苑!

不顧衆人翻江倒海般的疑問和訝異,董真嘩地甩下了手中的車簾,冷聲道:“虎頭,回別館!”

楊虎頭嚇了一跳,但董真的語氣,顯然是斬釘截鐵,毫無遲疑。

他不敢再試探着進言,同情地看了一眼辛苑,高聲道:“屬下遵命!”

車聲轆轆,繼續向前。

只留下辛苑一人,孤身立於路上。此時殘陽西下,映得大地一片金紅,那些山巒河流、草樹房舍,皆彷彿披上了一層燦然金邊,壯麗瑰瑋。

她那修長瘦弱的身影,在殘陽之中,顯得分外孤單。

但她始終立於原地,既不曾追趕上來,也沒有哀求半句。

沒有了辛苑,楊虎頭當然就驅馬跟在了軺車之側,他瞧着那月白鑲有緞邊的簾面,猶豫了幾次,卻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車簾一動,董真露出半張臉來,道:“虎頭,留一人下來。”

楊虎頭心道:“主君果然還是捨不得。”

忙道:“是,是,辛夫人一人留下,終究是有些不妥……”

“留下那人,要遠遠綴着辛苑,但不要被她發現。”董真淡淡吩咐道:“其他事情,回去再說。”

楊虎頭滿腹疑慮,心道:“既是綴着辛夫人,自然是不放心了。但聽主君話語之中,似乎有森然之氣,難道主君還是沒有原諒辛夫人?”

回谷之後,董真方在出岫堂坐定,便令人喚來了糜芳。

糜芳來時,並不曾見到辛苑的身影,已是有些詫異,待到聽說董真回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召見他,心中卻已隱約有些明白,只是太過突然,總有些難以置信。

待到進入出岫堂時,卻見堂上所坐,並不止董真一人,崔妙慧與崔林二人分列左右,除了董真一臉淡然,崔氏二人皆有些凝重。堂中鋪有錦席,但三人皆坐於胡牀之上,看上去便無端多了些氣勢出來。

糜芳心中一沉,已向董真行禮,道:“董君相召,不知有何吩咐?”

董真示意他不用多禮,又指了指一旁的胡牀,讓他坐下,這才道:“我欲放了馬超,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糜芳只道是談辛苑之事,沒想到董真竟然談到馬超。

念頭一轉,便問道:“董君是欲擒故縱麼?”

董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明白過來,不禁在心中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劉備的股肱之將,心思着實敏捷。

遂點頭道:“曹孟德揮師南下,逼近東吳,吳侯前來求助,劉使君欲相助吳侯,向益州牧請求援助糧草軍械兵卒,此事將軍知否?”

糜芳在這裡駐守,消息沒有董真來得快,尚未到達他的手中,自然此時方知,但他只微微一愕後,便道:“曹操先前做出欲攻漢中之勢,便有人推斷他或許是志在東吳,只以漢中爲幌子罷了。同時又可相助陸焉,逼迫張陵。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我家主公與東吳一向互爲依仗,若東吳失利,則我家主公的荊州封地也定然不保,入益州牧求救,是情理之中。”

他這話說得不錯,劉備既答應劉璋的請求入了巴蜀,便是默認了劉璋的主公地位。作爲主公手下的小弟,自己的封地受到了威脅,自然應該向主公大哥求救,於情於理,劉璋都必須相助纔是。

但劉璋真會相助麼?

董真決定開門見山:“劉璋此人性情怯懦,只知僻居益州一隅,連南下中原都不敢有寸步踏前,且自己益州內部尚未按平,又怎麼會助劉使君回援東吳?依我看來,劉使君這次求援,倒是十有八九,是無獲而歸的。”

糜芳也猜到了這一點,但不願多說,只含糊道:“末將只是在此保護董君罷了,候得使君忙完這一陣,自有命令下來,或許末將便會離開。此外諸事,一概不知。”

董君索性再說開一些:“我知劉使君這般做,不過是逼迫劉璋拒絕罷了,如此一來,劉璋便陷入不義之地,劉使君與益州翻臉,便在情理之中。”

事實上早就翻臉了,殺了人家弟弟,奪了人家的葭萌,豈不是翻臉?

只是這些事都查無對證,且劉璜之死,尚只在內部才知道,消息並無外泄,眼下劉璋恐怕只知道葭萌兵變未遂,劉備反倒完全控制了葭萌,自己的弟弟與馬超自然處境不妙罷了。

他原就對劉備有了忌諱之心,纔會派自己的弟弟微服前來,如今劉備得了葭萌,明面上仍尊他爲主,他又怎好翻臉?

但是在這種境況之下,劉備要請他出兵出錢出力相助,劉璋又怎會答允?說不準心中正盼着劉備焦急之下,離開葭萌,回援荊州,這樣反倒是讓益州平靜下來呢。

可惜的是,劉璋還是低估了劉備的膽子與狠辣。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備準備在這非常之機,奪取本屬於他劉璋的益州!

董真見糜芳臉色微變,便直言道:“劉使君曾與我深談過,想來這次求援,便是進攻益州的藉口。然聽說葭萌附近山中有盜匪出沒,這些盜匪卻不是尋常匪徒,乃是天師道的叛逆!伏兵山中,與漢中的張陵餘孽相互呼應。且得到的消息,是他們與劉璋也暗爲勾結,近日來或許是因了歧山侯失蹤之事,這些叛逆已經聚集了六七百餘人,確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若是劉使君與益州開戰,這些人又該如何?若是趁火打劫,豈不是令劉使君腹背受敵麼?”

這山中天師道衆,劉備早就知道。只是他意在葭萌,所以並不在意罷了。只是沒想到這些人竟被劉璋買通,且暗中聚集人衆。只沒想到劉璋那人也有幾分謀算,竟然會想到利用盜匪之名,來圖謀葭萌。這樣一來,他與劉備一樣,在明面大義上也一樣無可指摘。

糜芳聽董真說到此處,便知她已有應對之策,索性也開門見山,再次站起身來,行禮道:“願請董君相助!”

董真微微一笑,道:“我也沒什麼妙策,倒是崔先生想出一計,叫做引蛇出洞,聚而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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