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聽說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喜歡用欺負女孩子做藉口,暗地裡卻是想要引起那女孩兒的注意。
程酥酥思及此,小臉紅透,嬌羞萬分道:“太子殿下若是喜歡這些飾物,與臣女說就是了,臣女又不是不給,何必這般搶……”
魏化雨挑眉,詫異地斜睨向她:“怎麼,本宮搶你的東西,你不生氣?”
程酥酥小女兒家撒嬌般跺了跺繡花鞋,嬌聲道:“縱然臣女生氣,可難道太子殿下就會住手嗎?這事兒,全只當咱們倆的秘密好了唄,臣女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本宮搶你的東西,你不會告訴別人?!”
魏化雨越發驚詫,目光毫不客氣地流連在她發間的珠釵、項間的寶石瓔珞以及手鐲等物上。
程酥酥只覺他的目光熾熱極了,頓時小臉紅透,越發低頭嬌羞不語。
魏化雨脣角輕勾。
半刻鐘後,程酥酥髮髻凌亂地跌坐在地,眼睛裡還盛着後怕的淚花。
她身上的珠釵首飾以及其他值錢的東西都被魏化雨搶走了,連半顆珠子都沒給她留下。
什麼喜歡她,他分明是土匪,是土匪啊!
魏化雨搶了一堆東西,心滿意足地揹着手離開這裡。
他出身大魏皇族。
而大魏皇族從荒漠中發跡崛起,最早的那幾代,是做土匪營生的。
雖然如今洗白了,可他血管裡流淌的,仍是那曠漠上彪悍粗獷的西風,是那草原上空呼嘯而過的雄鷹。
人家願意被他搶,自然是不搶白不搶。
……
此時,乾和宮內。
君天瀾忙着翻看自己的衣櫃,沈妙言坐在龍牀上吃酥點,仍舊想着她的小雨點。
過了會兒她回過神,看見君天瀾從衣櫥裡取了件霜白色雲紋錦袍在身上比劃。
她挑眉,忍不住道:“君天瀾。”
“嗯?”
“我從前怎不知道,你竟如此喜歡打扮?”
好似他們從國宴上回來,這廝就一直在鑽研他晚上穿什麼好看。
皮囊不過是一具外物,這可是他自己親口說過的話。
君天瀾把霜白雲紋錦袍放回衣櫥,淡淡道:“從前沒有意中人,自然無所謂打扮。可如今朕的意中人喜歡那年輕俊美的男人,朕自然要注重保養,不叫她移情別戀。”
沈妙言正吃着芝麻核桃酥呢,聞言被狠狠嗆了下。
她擡眸望向男人,只見他又摸出一套霜白繡金龍紋的常服。
他比劃了下,似是覺得還算滿意,於是把常服掛到木施上,大約是打算晚宴時穿。
準備好了衣裳,他才望向沈妙言。
這一望,卻不禁皺了皺眉。
只見那小姑娘正坐在他的龍牀上吃核桃酥,酥點的碎屑落了滿牀,她卻渾然不覺般仍舊吃得歡。
同過去的她,是一模一樣的。
沈妙言察覺到君天瀾目光不善,於是吞下嘴裡的核桃酥,不滿道:“你瞪着我作甚?”
這廝從前和現在,就沒改過這個臭毛病,總愛動不動就瞪她,可她又不曾犯錯!
君天瀾走過來,撣下金絲緞面被子上的核桃酥碎屑,正色道:“牀榻是臥具,是用來休息就寢的地方。你若要吃酥點,該去桌邊坐着吃。”
說着,把沈妙言從龍牀上拎了下去。
大周皇族傳承千年,優雅的秉性早已根植到骨髓裡。
君天瀾也好,君舒影也好,甚至連那個不着調的君無極也好,君家的子弟,一舉一動皆隨處彰顯着何爲皇族優雅。
而被拎到旁邊的沈妙言在地上站穩了,盯着他認真清理龍牀的模樣,恨得牙癢癢。
她的骨子裡就是個女土匪,當初這人把自己叼進窩裡,如今卻又開始嫌棄自己……
可見這人真真是薄情寡義!
她想着,冷哼一聲,揣上幾塊核桃酥,掉頭就跑了。
她沒帶麥若,只獨自穿行在深宮裡。
因爲晚上還有一場夜宴的緣故,所以宮裡十分熱鬧,尤其是御花園水榭那邊,不時有戲子們婉轉的唱腔聲響起,黃鶯繞樑般經久不絕。
她走了一會兒,聽見前方拐角處有女孩兒在哭。
哭聲細細弱弱的,像極了鳳櫻櫻。
她走過去一瞧,原來哭的女孩兒倒不是鳳櫻櫻,而是個穿鳳冠霞帔的小花旦。
小花旦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同她一般體態,蹲在角落裡,哭得十分傷心。
她走過去,在小花旦跟前蹲下,“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啊?”
小花旦擡起頭,見來人是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宮女,大約心中生了幾分親近,於是細聲道:“我唱不好戲,被師父打罵。”
說着,撩起寬袖給沈妙言看。
沈妙言望過去,只見小姑娘白嫩纖細的手臂上,果然全是鞭傷。
她輕輕撫.摸過那些傷疤,又從袖袋裡取出一小罐膏藥,“給你,這東西乃是宮裡的御品,抹上去就不會疼了。”
小花旦感激地接過,抹了些在傷口上,果真不再那麼疼痛。
她抽噎着笑了笑,“姐姐,你真好!宮裡的人,都如同你這般好嗎?”
“宮裡可是吃人的地方,纔不好呢。”
小花旦站起身,擡袖抹去眼中的淚花,“姐姐,咱們難得認識,不如我領你去戲班子裡瞧瞧?班主他們可好了,定然會十分喜歡你的!”
沈妙言正無聊得緊,聽她說可以去戲班子裡瞧瞧,於是含笑應下,擡步同她一道離開了遊廊。
戲班子就在御花園一角,乃是臨湖岸的草地上,臨時搭建起來的幾個大帳篷。
沈妙言隨着小花旦踏進去,只見帳篷內人來人往,有的坐在妝鏡臺前化妝,有的在屏風後穿戴戲服,也有的聚在一塊兒互相討教戲目和唱法。
小花旦蹦蹦跳跳地拉着沈妙言的手,在大帳中轉了一圈,不大好意思地笑道:“我原想讓你見見我們班主的,可他現在不在這裡,咱們去隔壁小帳裡瞧瞧吧?”
這小花旦生得可愛,沈妙言很喜歡她,於是應下,就同她一道去了隔壁。
相較於大帳裡的熱鬧擁擠,小帳內就清淨許多。
沈妙言踏進去,瞧見帳中陳設華美精貴,絲毫不像是一個戲班子的班主會居住的地方。
帳簾在她身後徐徐合上。
有人自背後把她擁到懷裡,嗓音溫柔如水:
“我的小妙妙,這些天可有想我?”
來自極地之北的雪蓮香,緩慢而霸道地將沈妙言緊緊纏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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