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喝完一碗燕窩粥,見君天瀾正盯着她看,不由拿帕子擦了擦脣角,又朝旁邊的青銅鏡裡瞄了眼,旋即微微挑眉,自己臉上並沒有髒東西,他在看什麼?
“國師,你不會是看我長得越來越貌美如花,想着怎麼吃掉我吧?”她雙手托腮,眉眼彎彎。
君天瀾收回視線,喝了口清茶:“本座還沒有飢不擇食到,對未成年少女下手。”
“切,”沈妙言白了他一眼,像是自我安慰,“我很快就要及笄成年了,我娘長得美,我也不會差,一定會驚豔四方的。”
說着,傲嬌地起身離開。
關於那四條追女孩兒的計策,君天瀾不知道該如何發展下去,便將這事兒擱到一旁,只專心處理朝政。
眼見着到了七月下旬,大周國傳來消息,大周使團將於九月重陽前抵達楚國京城,商議簽訂和平盟約之事。
更有小道消息稱,這次大周使團,將由大週五皇子親自帶領出使。
君天瀾忙於監督官員佈置行宮和做好接待準備,一時之間分身乏術,也沒顧上沈妙言。
沈妙言每晚都等着他回來用晚膳,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卻總不見他回來。直到深夜時分,她躺在牀上,才迷迷糊糊聽見他回來的動靜。
她很想跟他說說話,然而一早起來,他又不見了蹤影。
不就是接待個使團麼,至於這樣勞心勞力?
她想不明白,便打包了行李,自個兒搬去倚梅館住。
誰知一連住了多日,竟也不見他派人來尋。
她百無聊賴地盤腿坐在軟榻上,啃着果子,一邊看安似雪給人抓藥,一邊發幾句牢騷。
等晚上白清覺從宮中回來,三人圍坐在圓桌旁用晚飯時,她才知,國師這幾日都被楚雲間留在宮中歇腳,不僅要商議和大周的盟約條款細節,還要準備九月初九的重陽宮宴。
沈妙言咬着筷子,有些好奇:“不知那大週五皇子,是何許人物?”
白清覺笑容溫厚,給安似雪夾了片肉,“大周比楚國強大數倍,皇室成員,皆以美貌聞名於世。”
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麼人,臉上笑容更甚:“妙言你若是見到那位大週五皇子,可千萬要把持住。”
沈妙言一噎,一團米飯梗在喉嚨裡,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安似雪連忙拿了茶水遞給她,又連連拍她的後背,責怪地望向白清覺:“好好吃飯,胡說些什麼?”
白清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給沈妙言扯了個雞腿,“都是我胡說,妙言你千萬別忘心裡去。”
夜裡,沈妙言同安似雪睡一張牀榻,她望向雕窗外的明月,對那位大周皇子十分奇心。
以美貌聞名於世的皇族,到底會有多美貌呢?
比國師還美?
而另一邊,國師府衡蕪院,君天瀾今夜回來,望了眼漆黑的東隔間,只當那小丫頭睡着了,便自個兒去沐浴更衣。
楚雲間對大周使團來訪之事格外重視,這些天他同楚雲間一道忙於公事,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些私事要處理,倒是疏忽了那小丫頭,也不知她有沒有好好用功。
他沐浴完後,拿着從宮裡帶出來的點心,去東隔間看她。
然而東隔間空空如也,小牀上被褥摺疊整齊,好幾天都沒住人了。
他眉頭一蹙:“拂衣!”
拂衣匆匆進來,忐忑地屈膝行禮:“主子。”
“她人呢?”
“小姐她,去倚梅館了。”拂衣低頭,滿臉心虛。
君天瀾將點心放到牀頭,又望了眼空空如也的小牀。
翌日一早,沈妙言還在賴牀,迷糊之間,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好像是,國師的聲音……
她一骨碌坐起來,赤着腳跑到屏風後,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就瞧見君天瀾坐在大椅上,正同安姐姐說話。
“這段時日,麻煩你照顧她了。”
今日國師穿了身白色繡祥雲紋錦袍,外面罩着件寬鬆的玄色衣裳,袖口和衣裳邊緣用金線繡着巴掌寬的紋路,黑金冠束髮,端坐在那兒,怎麼看怎麼酷。
夜凜帶着兩名侍衛進來,將捧着的禮物放到桌上。
安似雪瞥了眼堆滿一桌的錦盒,優雅地端起茶盞,拿茶蓋輕輕撫開葉片:“大人心疼妙言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禮物,我卻收不得。於我而言,大人待妙言好,纔是最好的禮物。”
安姐姐……沈妙言趴在屏風邊緣,心中感動。
君天瀾呷了口茶,“白夫人放心。”
安似雪聽着這個稱呼,怔了怔,擡眸望向對方,對方一臉淡定地擱下茶盞,朝屏風後看去:“本座從宮裡帶了些點心,就放在東隔間的牀頭,再不回去,添香她們要偷吃了。”
莫名寵溺的語氣。
沈妙言禁不住綻出一個笑臉,應了聲是,歡快地去洗漱更衣了。
……
安似雪扶着門框,目送他們離開,美眸中隱隱有着觸動。
白清覺站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攬進懷裡:“大人他,是很認真地在對待妙言。”
“嗯。”安似雪望着遠去的黑金馬車,想着君天瀾對待妙言的態度,脣角不禁浮起一抹淺笑。
或許,前段時間,是她多慮了。
而沈妙言跟着君天瀾回到國師府,想起白清覺說的話,又有些好奇:“國師,白太醫說大周使團即將前來簽訂盟約,他還說大周皇族以美貌聞名於世。那位大周皇子,真的很好看嗎?”
君天瀾面無表情,“再好看,也不過是一介凡人。”
沈妙言怔了怔,從君天瀾的語氣裡,莫名聽出了一絲潛藏的敵意。
直覺,國師並不喜歡那位大周皇子。
難道,他們有什麼淵源?
翌日。
沈妙言起了大早,趁着涼爽,打算去街上逛一逛。
她帶了素問和夜寒,買了不少東西,正要去金玉滿香樓用午膳,卻聽見不遠處人聲鼎沸。
她擡眸看去,只見一座新建的酒樓,高掛一張“福緣樓”的匾額,矗立在醉仙樓對面。
醉仙樓是溫傾慕的財產,這酒樓建在她對面,擺明了是搶生意的。
她帶着夜寒和素問進去,小二很熱情地開口:“這位小姐,雅間都被包下了,不知能否在樓下大堂用膳?”
沈妙言點點頭,坐下後,隨口問道:“你們東家是誰?”
那小二笑嘻嘻的,“小姐用膳,只管膳食好不好吃不就得了?何必管咱們酒樓背後的人是誰!”
說着,又很得意地將抹布往肩頭一搭:“小姐只需知道,我們東家,是當之無愧的皇親國戚就夠了。”
“皇親國戚?”沈妙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