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餘光掃了眼小姑娘,她雙眼微醺,腳步歪歪扭扭,徑直被那兩個丫鬟扶進了軟轎。
轎簾緩緩垂落,他追着那抹酒香,下意識地上前幾步,卻聽到低沉清冷的聲音自轎中傳出:“怎麼,薛大人還有事?”
他的腳步生生頓住,垂下眼簾:“無事。”
他將道路讓開,那頂軟轎便徐徐離開。
軟轎中,君天瀾抱着渾身都是酒氣的小姑娘,即便行了很遠,他也仍舊察覺到,薛遠的目光還在追逐他的女孩兒。
低頭望向沈妙言,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是成熟的蘋果,誘着人咬上一口。
“每日裡無所事事,就知道給本王拈花惹草。”
君天瀾捧起她的小臉,忍不住咬了口她紅豔豔的臉蛋。
沈妙言被咬疼了,雙眼張開縫隙,琥珀色瞳眸中盪漾出朦朧水光:“神仙哥哥……疼……”
軟糯糯的聲音,摻着幾分媚意,透着致命的誘惑。
君天瀾把她抱在懷中輕哄:“以後不準在外面喝酒,不準讓別的男人揹你,記住了嗎?”
沈妙言使勁兒點了點頭,模樣乖巧可愛。
君天瀾對這樣的她,愛得不行。
而她喝了酒,呼吸之間,都是醇厚的酒香,那張小嘴溼潤紅豔,微微翹起,像是勾着他去嘗一嘗她的甜。
……
直到月上中天,沈妙言才醒了酒。
她睜開眼,只見自己躺在東流院寢屋的紗帳中,大約已經沐浴過,身上換了乾淨的絲綢中衣,通體舒暢,就是……嘴有點疼。
她擡手摸了摸脣瓣,怎麼感覺比平常要腫些?
她坐起身,卻將身側的男人驚醒:“怎麼了?”
“四哥,我怎麼回來的?”沈妙言只記得自己在酒樓與謝陶喝酒,喝醉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君天瀾將她扯到懷裡,長腿圈住她的腰身,仍舊閉着雙眼:“我去酒樓接你回來的。”
沈妙言被他抱得緊,忍不住蹭了蹭:“四哥,我嘴巴疼。”
君天瀾便扳過她的臉兒,聲音含糊:“我親一親就不疼了。”
沈妙言:“……”
翌日一早。
沈妙言醒來時,身邊被褥冰涼,男人已經起牀了。
她坐起身,自個兒穿衣梳洗完畢,走到外面,就瞧見君天瀾在庭院中練劍。
後背的鞭傷似乎已經完全痊癒,並未影響到他凌厲的動作。
院中的梨花樹開得正好,梨花瓣在繚亂的劍法下紛紛揚揚,彷彿春日裡的一場雪。
男人的長劍直刺入花瓣雨中,下一瞬,他的身影掠開,翩然落在沈妙言跟前。
朝她刺來的長劍劍身上,赫然盛着一枝梨花。
“送我的?”沈妙言眉眼含笑。
君天瀾拾起那枝梨花,把劍遞給一旁侍立的夜凜,走上臺階,將梨花小心翼翼簪到她的鬢角。
四月的暖陽下,鬢角梨花更襯得女孩兒純淨天真。
這般絕色,並非是金銀珠寶、綾羅錦繡可以堆砌出來的。
沈妙言沒有料到他會幫她簪花,低垂下眼簾,臉蛋兒通紅:“四哥……好看嗎?”
男人並未說話,可眼底的灼熱卻已說明一切。
兩人在花廳用過早膳,顧明匆匆過來請人:“王爺,皇后娘娘請您進宮說話。”
沈妙言正幫他擦手,聞言,琥珀色瞳眸劃過異樣,望向君天瀾,對方神色如常,“本王知道了。”
臨出門前,沈妙言正要幫他把輪椅推出來,他卻含笑拒絕,大步走到王府大門口,跨上夜凜牽來的疾風。
沈妙言跨出門檻,單手扶着門框,看見他寬大的黑金袍擺在風中招展,周身的氣息是不加掩飾的冷厲威嚴。
以夜凜爲首的六名侍衛,騎在純黑駿馬上,隨他一道朝皇宮疾馳而去。
她目送他們遠去,四哥他……不打算遮掩鋒芒了?
紅潤的脣角噙起淺笑,她知道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人家欺負你,你一味地忍讓,反倒叫旁人覺得你好欺負,以後更會變本加厲。
大周的皇帝不讓四哥在朝中以嫡長子身份立威,可蛟龍在天,並不是他想阻攔,就能阻攔的了的。
大周皇宮金碧輝煌,處處盡顯奢華大氣。
兩名宮女領着君天瀾穿過硃紅宮巷,在一座朱牆碧瓦的宮殿前停下。
宮殿大門上高高掛着“坤寧宮”三個金漆大字匾額,屋檐下無數着裝統一的宮女侍候在廊柱旁,俱都斂眉低首。
君天瀾面容冷峻,跨上漢白玉臺階。
“給王爺請安!”
衆多宮女一同低身行禮。
他視而不見,大步進了正殿。
正殿薰着淡淡花香,身着鳳袍的女子,眉目如畫,倚在鳳座上,懷中抱着只毛色雪白的波斯貓。
兩名宮女手執孔雀尾掌扇,一動不動地靜立在她身後。
“兒臣給母后請安!”
君天瀾撩起袍擺,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顧皇后不曾看他一眼,仍舊撫摸着貓兒:“腿,好了?”
她的聲音端莊威嚴,卻透出一股清冷。
“回母后,兒臣幸逢神醫,他治好了兒臣的腿疾。這些時日,又有妙言悉心照料,因此痊癒得極快。”
君天瀾低垂眼簾,餘光只能看見顧皇后拖曳在地的裙襬。
顧皇后擡眸,目光涼薄地掠過君天瀾的臉:“即便你在本宮面前爲她說好話,你們的親事,也是成不了的。薛寶璋,纔是你的良配。”
君天瀾面無表情。
顧皇后慵懶地收回視線:“昨兒長街上,你和薛遠的事本宮已經聽聞。薛遠喜歡沈妙言,你將她送他就是,在大街上搶女人,平白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