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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媒婆一聽這話,就知道成了,捂嘴笑:“綏國公府家大業大,難道還能在這事兒上虧到了陳小姐?好歹是府中的嫡小姐,雖說是個小門小戶,但王夫人說了,聘禮二十四擡,都撿着貴重的送,不會讓陳家不滿意的。”
“我考慮一下。”謝沐元滿面喜色,已是壓不住的笑了起來。
別的不說,光是綏國公府給的聘禮規格,就足夠謝沐元得意了。
這尋常人家嫁女兒,聘禮十二擡已然很多,按照家世地位的對等,高門大戶娶妻,也不過二十四擡。雖說女兒嫁到曲家去是做妾,但曲家給的禮遇,無異於是娶妻,這還沒嫁過去,誰又不知道這個妾的分量呢?
這比嫁給旁人爲妻更讓父母有面子呀!
謝沐元很是心動,不由自主的開始幻想,要是得了曲家這二十四擡聘禮,她在左鄰右舍跟前又多了什麼可炫耀的:
去年隔壁王家嫁女兒,對方家給了十八擡的聘禮,就把王家那老婆李氏的嘴.巴都給笑歪了,逢人就說女兒嫁的好,她養的女兒有福報,還專門跑到她跟前來說,末了就問一句:你家園園什麼時候出嫁,選個什麼人家……
那得意的樣子,她想起來就噁心!
等她家園園嫁過去,李氏再敢說起他們家的女兒來,那十八擡的聘禮算什麼?她家園園可是有二十四擡!
謝沐元笑了起來:“既然曲家同意要娶,有沒有拿着婚書來?”
“這婚書哪能隨便給?當然是要請夫人上門去,商議了之後再定。”李媒婆笑道:“索性擇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吧?夫人要是空閒,咱們這就去曲家。”
“好,好!”謝沐元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待會兒你可要給我女兒美言幾句。”
“一定一定。”李媒婆滿口答應。
裴謝堂笑了笑:“二姑媽,你的事情我做完了,當着李媒婆的面兒,這事兒是你自己答應的。現在還沒定下來,你有反悔的機會。要是出了我這門,你再來責怪我,我就不認了。”
“成陰這話說得,姑媽怎麼會怪你?”謝沐元賠笑。
裴謝堂聳了聳肩:“姑媽是不會怪我,方纔指着我的鼻樑骨罵毒婦的,反正也不是姑媽。”
謝沐元臉色訕訕,沒敢答話。
籃子捧着筆墨走了過來,福了福身:“雖說二姑媽一言九鼎,說了就是,但世間最容易腐朽的就是人的記憶。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還請二姑媽將方纔說的話寫下來,白紙黑字,將來若有個什麼衝突,也怪不到我們。”
“你這丫頭!”謝沐元一陣惱怒。
她不能寫這個,要是真寫了,將來就沒退路了。
裴謝堂點了點頭:“二姑媽,請!”
謝沐元道:“還用得着寫這個,成陰你這是不相信你二姑媽呀。”
“不相信。”裴謝堂微微一笑,毫不客氣:“二姑媽要寫下來,我就相信。”
李媒婆亦點頭:“既然陳夫人將來不會反悔,就是寫下來也沒什麼。快寫吧,趁着天色還早,夫人寫了,咱們就趕緊去曲家,寫了婚書,還能多談談聘禮的事情。陳夫人想要曲家給什麼,一併提了,眼下國公夫人心情好,怕是什麼都肯。”
“好。”謝沐元聽了她的話,立即提筆,快速的寫了。
“本人自願將女兒陳園園嫁給綏國公府二公子曲雁鳴爲妾,與謝成陰無關,日後絕不會因此事同謝成陰衝突爭執,一切後果自負。謝沐元。”
籃子見她寫了,立即將印泥捧來,讓謝沐元畫押。
謝沐元畫押後,籃子便將東西摺疊好收藏,裴謝堂露出滿意的笑容。
“快走吧。”謝沐元看見裴謝堂主僕二人精明的樣子,不由一陣惱怒,一刻鐘都不願意在滿江庭多待,率先出了門,一疊聲的催促李媒婆快一點。
李媒婆抿脣笑個不停,隨着她出門。
剛轉身,籃子便拉住了她:“李媒婆,這一趟你辛苦了,待會兒到了曲家,請盡力爲陳小姐說話。”
說着,一錠銀子塞到了她的手裡。
李媒婆暗暗掂量了一下,估摸着差不多有二十兩銀子,頓時大喜。
她之所以這麼熱絡的促成這婚事,便是爲的兩邊的喜銀子。籃子先前就給了五兩銀子,如今又賞了二十兩,她已大賺了一筆;曲家那邊,王夫人解決了這麼多年的心病,還指不定多開心,待會兒肯定給的更多。
這一趟,她賺大發了!
李媒婆帶着謝沐元快步而去,不多時,就到了曲家。
聽說是陳小姐的母親親自來,王氏立即就知道這事兒成了,喜滋滋的迎了出來,請謝沐元正廳上座。
謝沐元放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說:“曲夫人,我們陳家就這樣一個小姐,這聘禮上,你可不能薄待了她。”
一來就說聘禮?
王氏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些,李媒婆察言觀色,忙說:“知道知道,陳小姐是你的心頭寶,還沒嫁過來呢,就開始捨不得了!真真是……哎喲,疼愛得很!你放心,等小姐嫁過來,曲夫人也一樣疼的。”
謝沐元倒也沒那麼傻,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己急切了。
她忙笑道:“都說夫家重不重視將要娶的媳婦,就全看給的聘禮多少,我家園園我疼了這麼多年,當然是希望夫家給的聘禮重一些,旁人才不會說夫家輕慢她。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想來曲夫人疼愛二公子更甚吧?”
“我家雁鳴太讓人操心了!”這話說到了王氏的心坎裡,她一陣嘆氣:“這孩子啊,真不知道這脾氣隨了誰。我跟他爹都不是這個樣,他大哥也不是這樣。你看,他大哥在官運上走得遠,他呢,死活不做官。到了今年纔想開了,說是要參加科考,現在又答應了要娶妻生子,我們着實欣慰。他這個人野慣了,現在就需要個人來管管。我們老啦,不想管啦!”
“那是,今年娶了陳小姐,來年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您啊,更不想管啦!”李媒婆陪着笑。
“就你嘴.巴最甜!”王夫人被她說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答應了聘禮不會待薄,謝沐元也開心了,又道:“那曲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聘禮得明說。白銀不能少,金銀玉器不能少,綾羅綢緞不能少。至於迎娶,我聽說曲二公子還沒娶妻,左右也越不過禮制,還希望曲家能夠八擡大轎把我女兒迎過來。”
“沒問題。”這要求都不算太過分,王氏滿口答應。
謝沐元見她如此爽快,當真是同李媒婆說的一模一樣,不由更是欣喜,笑着提了另一個要求:“還有就是,園園她爹如今只是一個管簿,將來嫁了過來,還請曲家多多照料,讓我們孃家多少沾點女兒的光。”
“這個,我怕是沒法做主。”王氏聽罷,臉色微微有些變了,只能模模糊糊的說:“不過,我家老爺不是個無情的人。”
“我懂。”謝沐元權當她答應了,立即笑開了花。
這事兒就定了。
她最大的所求也就是如此,得到了答覆,又說了日子,寫了婚書,李媒婆得了五十兩銀子的謝媒錢,謝沐元亦得了一對昂貴非常的玉鐲爲認親禮,便同李媒婆歡天喜地的出了曲家。
此時,陳園園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賣了,她從滿江庭搬了出去,住進了謝霏霏的院子。謝霏霏自己的月錢不多,不像謝成陰能送很多禮物,陳園園爲了討她歡心,反而要給她送東西。她身上最昂貴的就是裴謝堂剛剛送的一堆耳墜子,自然不可能給謝霏霏,只能出門去買。
剛回府,便瞧見謝沐元從曲家的馬車上下來,哼着小曲兒進了謝家。
曲家?
陳園園嚇了一跳,忙跑着追上謝沐元:“娘,你怎麼從曲家來?不是說這事情交給謝成陰了嗎?”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謝沐元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你今天就跟我回府吧!”
“到底怎麼回事?”陳園園心中過一陣不安,甩開她的手。
謝沐元重新又抓住了:“你聽我的話,娘難道還能害你不成?這謝家咱們不住了,咱們回自己家裡去住,總比在謝家看人臉色的好。”
“娘,你該不會是……”陳園園心中不詳的預感更濃了幾分。
謝沐元倒也沒有瞞着她,點了點頭:“娘同意了跟曲家的婚事。你跟淮安王爺已經不成,沒理由咱們不重新傍依個高門。曲二公子很不錯,又沒娶妻,你嫁過去不會委屈的。”
“娘!”陳園園震驚得瞪圓了眼睛。
謝沐元道:“婚書都拿到了,你爹這一次不同意都不行。走,回家!”
“我不走!”陳園園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滿腔的血氣都涌上了頭頂,彷彿承受不住,她死死的拽住謝沐元的手,一雙腳用力釘在原地:“我不嫁!我不嫁給曲雁鳴!我死也不嫁給她!”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謝沐元重重的哼了一聲。
陳園園又轉爲哀求:“娘,女兒喜歡王爺,嫁到王府去,咱們陳家就能飛黃騰達,你不開心嗎?嫁到曲家,女兒不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