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郎中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害人的,當然不能爲了銀子再讓週二伯家雪上加霜。所以他好生安慰週二伯一番後,表明銀子可以慢慢還,並讓週二伯親自寫了借條按了手印。
週二財與週三貴父子倆得知爲了救老孃的命,家裡欠了人家張郎中一百兩銀子,一個氣得當場厥過去,一個氣得咬牙切齒想找人拼命。
可是找誰拼命呢?找周大財?
周大財是奶奶的親兒子,不是撿來的。雖然是因周大財偷了奶奶的銀子給張越纔會鬧的奶奶差點沒命,可是找周大財拼命那是不可能的。
那還能找誰?找向周大財要銀子的張越嗎?
人家張越是秀才,將來是要當官的,且張越還是整個張家村的寶貝疙瘩,他去了也是送上門捱揍的吧。
那怎麼辦?找誰拼命好呢?奶奶病倒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呢?
週三貴腦中出現紀蓮子的臉。
但也只是出現了一下,週三貴立馬就不敢想了。
他不敢找紀蓮子拼命,真與紀蓮子動手,沒命的那個肯定不是紀蓮子而是自己。
這方圓百里之地,除了住在村口的許驚風之外,就沒人能在紀蓮子面前過上幾招。
恨得眼睛發紅的週三貴想了半晌,最後還是想不到自己該找誰拼命。想着想着,他忽然想通了。
奶奶的病,其實是她自己作死。奶奶本就不是個聰明人,明知道紀蓮子不好對付,她還要找紀蓮子鬧。
紀蓮子不疼不癢挪了挪腳,說了幾句話,奶奶就只能靠裝暈才能脫身,還把自己給摔壞了。紀蓮子可是一指頭都沒碰着奶奶,還罵不還口呢。
至於那五兩銀子,週三貴理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最終發現最可恨的果然還是周大財。
是周大財使壞花錢僱張柳樹去周景琅家偷東西,這才惹來了這一連串的麻煩,最終害苦的是奶奶。
這時候,週三貴深深地痛恨周大財,第二恨紀蓮子。
是周大財有錯在先不假,但造成奶奶病倒的卻是因紀蓮
子的算計。
若不是張越找周大財要銀子,也不至於將奶奶害成這樣。若不是紀蓮子逼迫張越,張越也不會找周大財要銀子。
就在週二伯一家因二伯孃病倒而欠了鉅額藥錢,全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時,周大伯來勢洶洶的登門了。
然而周大伯一進門便愣住了,因週二伯家太過悽慘壓抑。
給他開門的週三貴看起來很是憔悴,廂房裡還有哭聲傳出。
“三貴,你家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周大伯拄着柺杖往正房走,一邊疑惑的問。
週三貴聲音沙啞的說:“奶奶病倒了,差點沒了命,爲了救回奶奶的命,家裡欠了一百兩銀子的藥錢。爺爺和爹都氣暈了,爺爺身子不舒服,在東廂房躺着歇,爹在西廂房哭呢。”
“這……”周大伯腳步一頓,眉頭緊鎖的看着週三貴,“怎麼會弄成這樣?”
“大爺爺進屋吧,咱們坐下說。”週三貴道。
周大伯憂心忡忡的進了屋坐下,週三貴給他倒了碗水,而後說道:“昨兒下午,奶奶去找紀蓮子大鬧的事大爺爺知道吧?”
“嗯,我知道。”周大伯一臉嚴肅的點點頭,“這事已經傳遍兩個村子了。”
週三貴在心裡罵了一句: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因張越找上我大伯討要五兩銀子,我大伯拿不出來,就偷了奶奶的五兩銀子給了張越。奶奶知道後氣得不行,跑去找紀蓮子大鬧,想討回那五兩銀子。”週三貴說道。
周大伯看着週三貴點着頭,“這事我知道了,那後來呢?”
“奶奶拿着棍子要打紀蓮子,紀蓮子躲開了。奶奶用的勁太猛,收不住腳,摔在了地上,回家後就吐血了。”週三貴道。
“啊?回來就吐血了?”周大伯吃了一驚。
“嗯。”週三貴道,“奶奶吐了一口血後就昏迷不醒,我跑去張家村請了張郎中來給奶奶診治。張郎中看過之後,說奶奶命在旦夕,問我們要不要保住奶奶的命。我們當然要保住奶奶的命,張郎中就拿了一顆救命藥丸給奶奶服下,又施以鍼灸之
術,這才留住了奶奶的一條命。可是那救命的藥丸太貴,要一百兩銀子,我們全家就湊出來十兩銀子,所以爺爺給張郎中寫了個一百兩的欠條。”
說到這裡,周大伯吃驚的打斷他道;“不是已經給了張郎中十兩嗎?怎麼欠條還是寫一百兩?”
“那十兩隻是救回奶奶的診金,不是藥錢。”週三貴紅着眼睛,聲音哽咽的說,“爺爺簽了欠條之後就暈過去了,我爹知道欠了一百兩銀子也氣暈了,如今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在照料奶奶。”
周大伯吃驚的看着週三貴,忙問道:“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你媳婦呢?你大伯呢?”
“前兩天下大雨澆壞了莊稼,我媳婦回孃家幫忙了。至於我大伯……”週三貴低下頭,更加沙啞的說,“大伯根本就不敢來,見都不見我。”
“唉……”周大伯重重的嘆了口氣,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他是不稀罕二伯孃,連帶對週二伯也厭棄了,可是不管怎麼樣,週二伯也是他的親弟弟。
如今週二伯家落到如此悽慘的田地,他這個當大哥的心裡也着實不好受。
“三貴,真是苦了你了。”周大伯憐憫的看着週三貴道。
二房的這些子孫們,只有週三貴還算孝順,其他的子孫個頂個的沒良心。
周大伯覺得,這些孩子不像樣,都是因爲上樑不正才下樑歪。
週三貴悲傷的看了一眼周大伯,說道;“大爺爺,您來我家有什麼事嗎?”
“呃……”周大伯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如今週二伯家已經夠慘的了,難道他還要雪上加霜不成?
週三貴見大爺爺說不出話來,心裡一沉。
難道大爺爺這是來者不善?
自己家已經這麼慘了,他還要來落井下石嗎?
“大爺爺,您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挺得住。”週三貴彷彿破罐破摔似的說道。
周大伯過意不去的看着他,想了一會,緩緩的說:“三貴,不是大爺爺心硬,實在是有些話不得不說。”
“您說吧,我聽着呢。”週三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