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紀蓮子提起許驚風,周景琅心裡又不是滋味了,他想起周氏說過的話,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
“蓮子,你與許驚風走的太近了。”周景琅小聲說。
“韋嫂子都不在意,你在這瞎想什麼啊!”紀蓮子瞪他一眼,“心眼別這麼小!許大哥對咱們家多照顧啊,若是知道你這麼想他,許大哥得多傷心啊!”
周景琅被紀蓮子教訓的無言以對,只好低下頭不說話。
約莫過去小半個時辰,張郎中才腳步匆匆的回來。
他將配好的藥粉往桌上一放,周景琅再次傻臉,這足有五個小紙包呢!
“這,這怎麼是五包?”周景琅傻傻的看着張郎中。
五包就是五兩銀子啊!他纔不會買這麼多!
張郎中看出周景琅的心思,笑着坐下道:“這五包是我分開包好的,一次用一包,方便些,還是一兩銀子。”
“這就好……”周景琅鬆了口氣。
紀蓮子瞥着周景琅,胳膊肘撞一下他的胳膊,“幹嘛呢,拿銀子啊!”
“哦!”周景琅忙伸手到衣襟裡,摸來摸去,終於摸出個白色絲帕包着的小包。
紀蓮子一眼就認出來,這絲帕是包着周景琅孃親遺物的那個。
她心裡一暗,想起那個價值不菲的翡翠玉墜。
這幾天曹老大的人都沒送來消息,也不知那樑婆怎麼樣了。
不過想來那天把樑婆打壞了,回去怕是要病一場的吧。
前些天去鎮上遇到桑寶和秦默,竟然忘了問他們樑婆的事。
周景琅打開絲帕,從一堆碎銀子裡面數出來一兩銀子放在桌上道:“世鳴大哥,這回可是錢貨兩清啊。”
“是啊是啊,若是請我醫病的人都能當面付清銀子那就好咯。”張郎中欣慰的拿起桌上的一兩碎銀子塞進懷裡。
紀蓮子噗嗤一笑,說道:“世鳴大哥,你是我見過的最慘的行醫者了!城裡的那些坐堂郎中,一聽你沒錢誰給你看病啊!”
“哎!這個
世道啊!”張郎中搖頭嘆氣。
紀蓮子拿起五個藥包揣懷裡,安慰張郎中道:“世鳴大哥,你也不用這麼心煩。等我的釀酒作坊開起來了,需要工人的時候,你那些欠條就能慢慢清算了。到時候那些來幹活抵賬的人的工錢,我就直接結算給你。”
“嗯,你這個主意甚好,以後我就指望你了!”張郎中擼着鬍鬚欣慰道。
“什麼工人?釀酒作坊的工人?”周景琅不明白的問道。
“怎麼?景琅不知道?”張郎中一挑眉。
“哦,我還沒跟他說呢。”紀蓮子道,而後將她那個一舉兩得的主意說給周景琅聽。
周景琅聽了紀蓮子的主意連連點頭,很是贊同的說:“果然是個好主意,不過若是那欠了世鳴大哥銀子的人家沒有壯勞力可怎麼辦?”
“這……”張郎中一愣,臉上的喜色散了些,一臉疑問的看向紀蓮子。
是啊,那人家沒有壯勞力怎麼辦呢?
“這倒也是個問題。”紀蓮子點點頭道,“實在是沒有壯勞力,能幹點雜活也行啊。洗個衣服做個飯,清掃屋子院子什麼的,這些都可以的嘛。”
“這樣也行啊。”張郎中驚訝道。
“有什麼不行呢?”紀蓮子道,“那些大戶人家後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什麼的,不也是做這些活?她們一個月能拿幾十文的月錢呢。”
前身小時候當丫鬟那麼多年,對大戶人家家裡幹粗活的丫鬟婆子再熟悉不過了,這些她知道的門清。
“若是隻做雜活,每天給五文錢就太多了。”周景琅道。
一天五文錢,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文,那是一錢半銀子呢!
紀蓮子笑道:“只做點雜活家務可不能給那麼多,就像大戶人家裡做雜活的丫鬟,一個月就是五六十文錢。不過他們拿得少是因爲管飯,咱們若是每天只管一頓飯的話,就得多給點。”
“哎,這個到時候再說吧。”張郎中頭痛的擺擺手。
“那就不說這個了。”紀蓮子道,“世鳴大哥,我一直都想問你,景琅的左腿真的治不好了嗎?
”
張郎中有些意外的看着紀蓮子,“怎麼?你想給他治腿?”
“是啊,景琅的腿不是小時候被他奶奶打斷的嗎?沒有及時醫治才瘸了的。現在還能不能治?”紀蓮子問。
聽媳婦說給自己治腿,周景琅心裡一陣激動,直勾勾的望着張郎中。
“這個……”張郎中沉吟了一下,眼睛看向周景琅的左腿,“讓我再看看景琅的腿吧。”
紀蓮子搬了張凳子過來,周景琅將他的瘸腿放在凳子上,捲起褲腿露出折了的地方。
張郎中觀察了一下歪折處,捏了捏,問道:“不疼吧?”
“早就不疼了,碰一下都沒感覺。”周景琅道。
“這不好治。”張郎中說,“小時候沒有治,打成什麼樣就長成什麼樣,如今若是想治他的腿,我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再打斷一次。”
“啊?”周景琅一驚。
紀蓮子卻緩緩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打斷腿骨之後,用堅硬的木板固定住,至少養三個月不能動這條腿。”張郎中擼着鬍鬚道,“這樣或許有希望重新長直了。”
“那……那會很疼吧?”周景琅滿頭冷汗的說。
“對,會很疼。”張郎中點頭。
“……”周景琅有點呆。
誰不怕疼呢?活生生打斷腿,那得多疼啊!
紀蓮子瞧瞧傻了一樣的周景琅,也並不覺得他膽小,畢竟打斷腿之後到底能不能真的長直了,誰心裡都沒譜,她自己心裡也沒譜。
“這個讓他自己慢慢考慮吧。”紀蓮子道,“並不是十拿九穩的事,還是慎重點。”
“不錯。”張郎中道,“我也只是想了這個法子,但是心裡也沒底,所以一直都沒說。今兒你問起來,我才說的。我擔心的是,讓景琅受一次罪,打斷了他左腿折了的地方,重新長好之後若是還不行,怕他這條腿就廢了。”
“是啊。”紀蓮子深以爲然,“如今他瘸着腿卻還能幹農活,若是再打斷一次,長好後連農活都做不了了,那就害了他一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