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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蘭子倒是不忌憚楊彥,她始終記得自己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回到過去,這時便道:“將軍,月華姊姊也是你的枕邊人,你有話爲何不直言,非得學那些腹黑君王搞莫測高深那套,在自家人面前有意思嗎?這難道就是您想構建的新型家庭關係?“
”柳蘭子,你的諫言我接受了!“
楊彥點點頭道:”廣固事了,我要去一趟即墨勘探石墨礦,然後再往樂陵樂安兩郡發掘油田,若一切順利的話,大概秋末可回郯城。”
靳月華明顯鬆了口氣,現在才盛夏,到秋末還有好幾個月呢,也許……自己還是有機會懷上孩子吧。
楊彥又向柳蘭子道:”找幾個嗓門大的向山上喊話,就說……今晚薄盛將突圍,讓他們自由發揮。“
”哦~~“
柳蘭子放下啃了一半的饅頭,向幾名女千牛衛吩咐了幾句,那幾個女千牛衛匆匆而去。
不片刻,數十名軍士拿着喇叭靠近了堯王山,陸續開喊。
“乞活軍的弟兄們,餓了吧,哈哈,咱們可是飽餐了一頓啊,這就是咱們吃的饅頭,又白又軟,香噴噴,捏着還有彈性哪,瞧!”
靠得近的女千牛衛均是俏面緋紅,不自禁的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脯,芳心暗啐,這都說的什麼渾話啊。
又有人嘿嘿怪笑着繼續:“聽說你等今晚要突圍,老子們也不是吹噓,堯王山下,有我東海軍十來萬大軍,早已布上了天羅地網,你等可能逃脫?既便逃出去幾個,如今的中原大地皆屬我東海國所有,黃河又有水軍封鎖,能逃多遠?逃出去也是東躲西藏,早晚會被抓到,當作戰犯,送去礦場開礦,與其如此,不如早點來降,尚能得我東海軍的優待,白花花的大饅頭敞開來吃。“
”弟兄們,別傻了,薄盛是拿你們當盾牌啊,你們死了,他跑掉了,值不值?各位都好好想一想,夜間我軍暫不接受投降,凡有下山者,殺無赦,現在天快黑了,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山腳下,一名名軍卒接力呼喊,山上的軍心明顯起了動盪,很多軍卒吵吵嚷嚷,聲音越來越大。
薄盛又驚又怒,大罵道:“東海軍爲何清楚我等將於夜間突圍,難道有內鬼?”
“哎~~”
薄烏落寞的嘆了口氣:“那楊彥之也非泛泛,理該是他推測而來,叔父,咱們只怕等不到夜間了啊,何去何從,還得速作定奪。“
”這……“
薄盛明白薄烏的意思,是勸自己當機立斷,向東海軍無條件投降,至少能活命,否則遲則生變,只是對於他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來說,無條件投降哪是那麼容易?
“你們做什麼?”
這時,馮標突然轉頭望向了身後,面色大變。
幾百名軍卒手持刀槍弓箭逼了過來。
“你等……要謀反?”
薄盛刷的站了起來,鬍鬚顫抖,厲聲喝斥。
兵變,這是兵變啊!
幾人身邊的數十名親衛趕忙撥出刀劍,團團護住自己的主將,卻是顯得勢單力孤,而更讓人慌亂的是,遠處山頭還有軍卒在趕來。
一名叫做王亮的隊正冷笑道:“薄將軍,您想突圍,還想搏一搏,弟兄們理解,但弟兄們有家有小,胸無大志,只求在這板蕩之世好好活着,實在陪您玩不起,現請薄將軍受我等一拜,以盡這些年來的從屬之誼,弟兄們,都給渠帥磕頭。”
“嘩啦啦~~”
地面跪倒了一大片。
薄盛頓時心裡撥涼,這個頭磕過,就是與自己決別了,兵變正在真真切切的發生。
“罷了,罷了,降了就降了罷,傳令,放下武器,全軍向東海軍投降。”
薄盛心知此時不能猶豫,把心一橫,揮了揮手。
卻不料,底下跪着的沒一個起來。
薄烏催促道:“爲何不去傳令?”
王亮跪在地上,拱了拱手:“薄將軍怕是誤會弟兄們的意思了,大夥兒是來給諸位送終的。”
“什麼?你……你……”
薄盛面色大變,按劍連退了數步。
王亮正色道:”事已至此,諸公不死,我等難安,請諸公上路!“
”請諸公上路!“
軍卒們跪在地上,齊聲厲喝。
這是逼自己自盡啊!
”你……你們,反了!“
薄盛幾人渾身顫抖,面孔煞白。
王亮冷聲道:“天快黑了,諸公莫要猶豫,自己動手,還能體面點,若是逼弟兄們動手,怕是……不好說。”
事實上,軍卒逼薄盛等人自盡,顧念舊情,給個體面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擔心手刃舊主,名聲不好聽,加入東海軍會被貼上另類標籤,得不到重用。
畢竟楊彥不是那種犖素不忌的人,在道德方面他不苛求,但是有重大道德瑕疵的,他也不會重用。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有的軍卒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撥出劍,眼裡閃爍着兇厲的光芒。
以薄盛爲道的乞活衆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沒有撥劍一戰的勇氣,形勢明擺着,既便手刃數人又有什麼意義呢,最終還是免不了一死,而且被亂兵殺死,能否保全屍體都很難說。
“請諸公上路!”
王亮猛的站起,厲聲催促。
“罷,罷,想老夫戎馬一生,殺敵無數,竟落個自盡身亡的結局,實乃咎由自取啊!“
薄盛撥出佩劍,淒厲的笑着,隨即猛的往脖子上一抹,鮮血噴涌而出,身形晃了兩晃,氣絕倒地。
“諸公請速行!”
王亮又催促。
“啊!你逼我等自盡,謀逆叛主,必不得好死!“
薄烏咬牙切齒,橫劍自刎,雖鮮血噴涌,卻狠狠瞪着王亮,哪怕氣絕,仍是死不瞑目。
衆將心知今日必無幸理,雖不甘,卻只得自盡,自家的兵將自己清楚,乞活軍長期流竄,多多少少都有些殘忍和暴力的傾向,這也是楊彥看中乞活軍的主要原因,真要是把那些丘八惹惱了,死法絕對會很難看。
一聲又一聲的淒厲慘叫,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跌倒,不片刻,地面躺倒了十餘具屍體。
衆軍卒的神色都有些複雜,逼死了將領,心裡總是有種負罪感,王亮向左右看了看,便招手道:“諸位莫要自責,若是早點降了,那幾個老匹夫又怎會落到橫劍自刎的下場,他欲拿我等當先登,已是不顧念同袍之澤,今日之果,乃他日之因,但念在故主份上,還是收拾下,擡下山去,交給楊將軍,再知會各部弟兄,向東海軍投降!”
……
薄盛等將領自刎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山,各部陸續下山投降,東海軍早已準備好了饅頭,凡下山者,先每人領四個,那是狼吞虎嚥,吃的都嫌舌頭礙事。
乞活軍有兩萬餘人,均爲能戰之卒,不過紀律性很差,這種兵帶不好便是爲禍一方,吃過之後,楊彥下令立刻收編,剔除十五以下,三十以上者,還有一萬八千卒,強行打散入了各部,凡有不服者,當場斬殺,殺了數百人,乞活軍終於老實了,接受了被打散收編的命運。
而對於王亮這個始作傭者,楊彥不喜歡這種人,要是真敢親手殺了薄盛,也許他還會另眼相待,可是王亮使用了楊彥最爲反感的方法,以勢逼死了薄盛,這也是上位者最爲忌憚的一種人。
因此楊彥沒有特別重用王亮,只是由隊正轉爲了營主,將來如果作戰勇猛,按規矩因功晉升,他不會干涉,如果提前戰死,他還要暗道一聲死的好。
至此,東海軍主力膨脹到了十四萬,加上各城戊守的地方部隊,總人數在十七萬左右,可謂相當龐大,未來還將進一步精減,預計將淘汰三萬不合格的軍卒。
如今楊彥治下的人口,連同彭城和淮陵,加上新得的青州,接近一百三十萬,供養十七萬軍隊明顯壓力過大,必須要淘汰一部分,轉化成生產力,才能在不過於攏民的基礎上,保持着旺盛的戰鬥力。
而且自去年收編彭城軍、豫州軍與淮陵軍起,東海軍的人數在一年之內幾乎翻了兩番,這也帶來了諸如地域磨擦,配合不夠,裝備與訓練不足等諸多問題,需要時間慢慢打熬。
因着青兗到手,天下九州,楊彥獨佔兩州,另有徐州北部的東海國、琅琊郡、蘭陵郡、彭城郡以及揚州的淮陵郡,是時候放慢腳步,鞏固根基,探挖潛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