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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虎率領五千左千牛衛,都是身高體闊的純爺們兒,技術嫺熟,力量強大,柳蘭子稍次一些,她以女千牛衛爲主,另有四千即將劃歸千牛衛的精銳騎兵,實力上略有不如,可從場面上看,並不遜於荀虎太多,兩支騎隊於途中分開,朝相反方向繞出一個半弧形。
城頭觀戰的石勒心臟猛的一抽!
這兩個半弧形,從遠處看,仿如蝴蝶翅膀漸次展開,充滿着美感,尤爲難能可貴的是,速度竟也大差不差,沒有一騎有太明顯的出格。
這得怎樣的訓練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石勒不由自主的拿千牛衛與自已的禁軍作起了比較,卻不得不悲哀的承認,換了禁軍來轉這個彎,未必能如此輕鬆隨意。
他的心頭罩上了一絲不安,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任何干涉戰場的行爲都會帶來大敗的結果,只得硬着頭皮看下去。
兩支各五千騎的騎隊,在轉彎的同時,快速鋪成一個扇形,各自向着吳豫部猛衝!
吳豫頓時精神大振,大呼道:“弟兄們,上,都給老子上!”
禁軍根本不把千牛衛放在眼裡,尤其中間還夾着女人,均是揮舞着兵器嗷嗷亂叫,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
茫茫雪原上,六支騎隊互相捉隊撕殺,即使當了一輩子騎兵的羯趙守城軍卒,也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包括石勒在內,每個人看的目不暇接,但目光,更多的是投在了即將接戰的明軍千牛衛與自家禁軍身上。
“孃的,該死!”
石勒突然面色大變,急呼出口。
就見千牛衛探手取來短矛,搶先一步投擲,根根短矛扎入陣中,禁軍人仰馬翻,慘呼隔着近十里都模模糊糊傳來,粗略一估,僅一輪投擲,禁軍竟陣亡了超過千名戰士。
原本禁軍的人數相對多些,佔有一定優勢,但此時,已經相對抹平。
實際上羯人也配有短矛,平時插在背上,拉風而又威武,不過很明顯,從背部撥下再投擲不如掛馬上方便,明軍的短矛正是掛在馬上。
而且掛馬上很容易忽略過去,吳豫正是吃了沒在意的虧,還想着再靠近點投,結果被明軍搶先投出。
“你娘!”
吳豫面色鐵青,氣的大罵,但是出乎他意料,明軍兩隊騎兵,一輪短矛過後,就繞了個弧線轉身而逃,因轉彎不如直線來的快速,兩軍的距離稍稍接近了些,可縱是如此,因禁軍先捱了一輪打擊,隊形有些混亂,並沒有尋到短矛出手的機會。
石勒摸不透明軍的意圖,眉頭一皺,習慣性的捋起了大鬍子,暗暗思索。
“殺!”
城池西北角附近,突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石勒立刻雙手撐上城跺,探出半片身子,側頭看去,恰見中軍正向羌氐投擲出了短矛,幾乎是複製了先前的場景,近千騎帶着各式慘呼墜落馬下。
“好!”
石勒重重一捶城垛,心情振奮。
中軍對羌氐,顯然必勝。
邊點着頭,邊收回滿意的目光,石勒重新看向了之前的戰場,卻又如墜冰窟,那振奮的心情不翼而飛,臉上滿滿的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這……怎會如此?”
石勒哆嗦着嘴脣喃喃自語。
不僅止於他,城頭守衛也全都是膛目結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還有人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眼睛!
只見明軍千牛衛,無論男女,紛紛轉身向後射箭,弓矢稍稍上翹,密集而又連續的箭雨拋射向了追兵,追擊的禁軍中,陸陸續續有騎中箭墜落。
轉身回射的場面或許不如投擲短矛那麼震撼,卻勝在持續傷害,不斷流血,積小勝爲大勝。
一追一逃間,箭矢的射程要超過短矛,羯趙禁軍的短矛愣是沒法出手,只能擎出弓矢,向前射箭,但同樣是射,逃跑方要大佔便宜,楊彥也很早以前,就針對返身回射的戰術,加強了後背的防禦,從頭盔到脖子,再到裙甲,密不透風,偶有箭矢射來,也未必能射穿。
吳豫急的滿頭是汗,他可以格開迎面射來的箭矢,而陣中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本事,身邊的軍卒,有的面門中箭,在慘叫聲中,捂着臉墜落馬下,有的胸口中箭,當場身亡,還有人是馬匹中箭,催悲的受了池魚之災。
一名部將焦急的問道:“將軍,明人從屁股後面放箭,這樣下去不行啊,追又追不上,射又射不着,該如何是好?”
吳豫咬牙道:“撤,看他追不追,他若不追,咱們就去滅了羌氐!”
身邊的旗手緊急打出旗號。
全軍開始兜圈,向回撤退。
荀虎和柳蘭子遠遠相視一眼,均是大喝:“追!”
千牛衛們也兜圈調頭,追着羯趙禁軍的屁股射箭,不時有人中箭墜馬。
羯人不會返身回射,只能被動挨射,吳豫聽到身後的慘叫聲,回頭一看,驚怒道:“孃的,明人就和蒼蠅一樣,甚是討厭,傳令,衝殺回去,與之肉搏!”
實際上騎兵在戰場上變陣是非常危險的,因爲高速奔馳中,觀察指令需要分心,稍有不慎就會出意外,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更作戰意圖,會令軍卒無所適從,對士氣的傷害也很大。
還虧得羯趙禁軍皆爲精銳,毅力與鬥志驚人,纔再次兜了個圈,向千牛衛反殺而去,不過隊形又有了些散亂。
不出意外,千牛衛根本不與之肉搏,大隊套小隊,小隊套個人,兜圈向回跑,一支支箭矢也隨之回射。
“孃的,跑什麼跑?”
“有種來戰一場啊!”
“是男人就別跑……啊!”
羯人怒不可竭,紛紛斥罵,可千牛衛哪理他這套?帶着羯人禁軍兜着圈子跑。
姚益生與蒲安留意到了遠處的戰況,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們領着本部不顧重大傷亡,強行突破了羯趙中軍的短矛陣,與之短兵交接,由於戰術素養與相互配合天然不足,族人雖是驍勇死戰,卻明顯不敵,就這還是穿上了明軍制式盔甲的結果。
帶竹節的竹片雖然擋不了勢大力沉的短矛,但是抵抗箭矢與當胸朔來的長矛刺擊還是很有效的,如果還穿着當初的土布衣服,恐怕死傷翻一番都不止。
而且他們的長矛根據個人喜好,也大半替換爲了馬刀或狼牙棒,肉搏的好處立時顯現。
長矛刺中敵人會產生強大的反震力,很容易震斷矛杆,馬刀則不同,以劈砍爲主,刀鋒砍入敵人身體,順手一劃一撩,就很容易脫離,去砍殺下一個目標,同時馬刀劈砍比長矛刺擊在技巧上也更爲簡便。
駐紮關中期間,羌氐騎兵隨着裝備的更換與明軍將官的指導,整體攻防能力上了個臺階,可時日還是尚短,戰場形勢依然危急,正面作戰節節敗退,羯趙中軍又分出騎隊不斷向兩翼集結,隨時會包抄而來。
姚益生強打精神,猛的暴喝:“羯人禁軍敗亡在即,明軍很快會來支援,都給老子堅持住!“
兩部族人都清楚,這是生死一發之際,堅持就是勝利,於是奮起餘勇,與羯趙中軍互劈對砍。
反而羯趙中軍在留意到了禁軍的不利形式之後,本能收縮兩翼,不敢再分兵了,生怕被各個擊破,只能寄期望於從正面快速擊潰羌氐二部,雙方爭搶的都是時間。
戰場上喊殺震天,屍橫遍野,無主的馬兒四散奔跑,一蓬蓬溫熱的鮮血潑灑在地面,把積雪融化出了數之不盡的紅色凹坑,戰況也進入了白熱化。
石勒更是面色赤紅,雙手緊緊扒住城垛。
眼下有一隊禁軍陷入了不支境地,中軍則稍佔有優勢,不過兩軍混戰,想要分出個結果不是短時間能做到,還剩下石堪領萬餘禁軍對陣由楊彥親領的明軍精騎,竟然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