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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麥田上空,繚繞着一股慘烈的氣氛,每一呼吸間,都有人倒地身亡,雙方殺紅了眼,尤以劉遐的損失最爲慘重,不過他毫不在意,揮着劍親自督戰!
“上,上,後退半步者,斬!”
劉遐狀如厲鬼,但更加恐怖的是,他的懷裡,還抱着劉肇那殘破的屍體,由於灼熱的陽光直射,屍體腐敗變質的速度也大爲加快,體表布上了褐色的屍斑,皮膚開始膨脹了,乾涸的紫黑色血塊散發出一種強烈的腥臭味,可他全不在乎,就象懷抱着珍寶。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把劉遐說成入魔或許過份,但劉肇被射殺讓他喪失了理智,他的心態已經不正常了。
劉遐共有兩子兩女,分別爲啓、肇、思、微,二女不談,那是別人的妻室,長子劉啓資質平平,膽小怯懦,難以繼承衣鉢,素爲劉遐不喜,而次子劉肇雖然在士人眼裡,浮燥淺薄,囂張自大,卻深得劉遐喜愛,每每作戰,必帶身邊,可今日竟慘死於箭下,叫劉遐如何不悲恨交加?
困此沒人敢於勸說劉遐半個字,生怕一怒之下被斬了。
“郎主,郎主,快看,後面!”
不過一名部曲還是大着膽喚道。
劉遐面色一沉,回頭看去,一束煙塵於尾部蕩起,正在快速接近。
“哈哈,定是我軍騎兵得勝回返!”
劉遐哈哈大笑着,卻是突然之間,面色驟變,這支騎隊,越馳越快,哪有半點歸隊的樣子,分明是全力衝擊!
“不好!”
錢鳳也大叫一聲:“定是楊彥之的奇兵!”
一剎那,沈充的面色難看之極:“楊彥之怎可能還有奇兵?難道郯城他真的準備放棄了麼?”
這話剛出口,沈充就現出了驚駭欲絕之色,失聲叫道:“我明白了,楊彥之或已掌控了郯城,再無後顧之憂,方能另伏精騎,那孫謀等郯城鄉豪想必已降了楊彥之,故遣其子僞告於我,tmd!“
是的,本以沈充和錢鳳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出楊彥另有奇兵,畢竟同樣的招數不是第一次使,在與徐龕之戰中,楊彥便是出奇兵,奪取了奉高,截了石虎的糧草物資,迫使石虎潰逃,而這次由於郯城鄉豪的原因,沒人認爲楊彥再有多餘的兵力布伏了,可偏偏就來了奇兵!
這說明什麼?
說明郯城已經被楊彥神不知鬼不覺的掌控了,去了後顧之憂,可以心平氣和的堅守,甚至還會有兵力渡河前來,逐漸扭轉戰場上的兵力對比,獲取勝利!
錢鳳也於一瞬間想通想透,與沈充雙雙毛骨聳然!
他們想不明白,哪怕楊彥感覺到了危險,提前發動,以一萬對兩萬,就算勝了也要元氣大傷啊,怎可能還有再戰之力?
實際上這就是當時人的思想侷限,雖然對於精兵看的很重,但絕對不如楊彥重視,從一開始,楊彥就走精兵路線,兵法、裝備、武器、器械、各種訓練如不要錢般的砸下去,怎麼可能練不出精兵?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的軍中,除了生熟之分,兵種之分,並無精銳和先登之分。
別人得了新卒,會拿去當先登、當炮灰,只有脫穎而出者纔會重用,這形同於養盅,經歷生死搏殺,留下強者,而楊彥相反,他走精兵路線,杜絕了拿新卒當先登的可能,反是不計代價的訓練,只有掌握了戰鬥技能纔會投入戰場。
這種一視同仁的態度,也使新附之卒能夠迅速歸心,並且刻苦訓練,力爭早日與老卒看齊,建功立業!
“士儀,這該如何是好?”
沈充頗爲不安的問道。
他已經嗅出了一絲不妙的氣味。
錢鳳哪怕智計百出,碰到這種情況也是一籌莫展,畢竟從最初的起兵邏輯就錯了,基礎不對,哪能扭轉呢,況且各軍軍卒已經充分糾纏在了一起,輕易退不得,一退必潰。
本來天氣就炎熱,這一刻,錢鳳更是渾身大汗淋漓,那明光鎧的接縫處,一顆顆的水珠接踵而落,他也顧不得,只呆呆的看着騎兵接近,竟然沒法組織半點反擊。
聯軍自從騎兵被引走之後,沒有一分一毫的預備力量了!
“殺!”
騎隊如一個尖錐,狠狠扎入了郗鑑軍的後陣,郗鑑本就是最弱的一支,軍心士氣也最低迷,這一下屁股後面被狠狠踹了一腳,哪還能穩的住,隊伍傾刻間潰散開來,士卒再也顧不得攻打前方的車陣,四散逃竄。
郗鑑年屆五旬,又不是專門的武將,與壯小夥子從鄒山一路強行軍趕來,頂着炎炎烈日督戰,體力精力的消耗早已到了極限,全靠斬殺楊彥的意志支撐,這時見着騎兵突襲自己,軍隊潰散開,頓時眼前一黑,大罵一聲:“蒼天啊,竟使豎子得逞!”隨即摔倒馬下,昏死過去。
“郗公,郗公,快扶上郗公!”
左右諸將一看,嚇的魂都飛了,連忙扶起郗鑑,探了探鼻息,還好,氣若游絲,只是氣急攻心,並未死亡。
要知道,雖然諸將有了異心,但在沒有更好的去處之前,郗鑑還是一面招牌,郗鑑一死,鄒山必亂,必然會被附近的勢力併吞,兩害相權取其輕,郗鑑自身沒有實力,沒法強力約束手下,跟着郗鑑,自由度較大。
“快,快,速回,速回!”
“那這裡怎辦?”
“都敗了,留下來等死啊,切不可讓郗公落到楊彥之手上,速回鄒山!”
衆將七手八腳把郗鑑扶上馬,與潰軍一起,向遠處奔逃。
東海軍騎兵也不理會,在亂軍中始終保持着鋒矢箭頭,兩翼鋒矢外圍手持狼牙棒,擋者無不血肉模糊,內側則向四面八方無差別射箭,一枚枚箭矢落入人羣中,射倒了一片又一片,整支騎隊,就如一支巨大的戰爭堡壘。
其實以騎兵衝陣步卒是很冒險的,只要步卒不怕死,不心慌,哪怕沒有車陣守護,結成緊密隊形也足以阻擋騎兵的衝擊,但郗鑑軍的本質是散沙遊勇,從來沒有經過系統性的訓練,也沒有嚴格的軍紀,騎兵衝來的本能反應就是跑,由點到面,你跑我也跑,結果全軍潰散。
郗鑑這裡一跑,相鄰的蘇峻第一個受波及。
蘇峻軍的凝聚力和戰鬥力雖比郗鑑軍強得多,可在混亂之中,也開始有軍卒被裹挾着奔逃,一股慌亂的氣氛自後及前開始蔓延。
“阿兄,東海軍衝我們來了!”
蘇峻弟蘇逸面色大變道。
只見一支鋒矢騎隊快速捲進,沿途所經,要麼被捲入滾滾鐵蹄當中,踏爲肉泥,要麼被四散射出的流矢射中,只有及時閃避,才能避過一劫。
蘇峻一陣慌亂縈繞上心頭,其實蘇峻也沒打過什麼硬仗,在歷史上,蘇峻之亂爲禍兩年,朝庭束手無策,最終還是蘇峻中流矢身亡,才得以平亂,這不是蘇峻的實力強,而是朝庭平滅王敦之亂並不是靠軍事手段,是王敦病死,麾下四分五裂的緣故,與晉明帝沒一毛錢的關係,偏偏這皇帝還把功勞攬到自己頭上,真是好不知羞。
也由於這個原因,朝庭沒能有效收編王敦和沈充的餘部,戰鬥力沒有任何改觀,再加上各路勤王之師出工不出力,蘇峻才能打那麼久。
“將軍,快看!”
這時,部將徐會現出了驚駭欲絕之色。
一隊散亂的騎兵,大約千人左右,亡命向回奔逃,左右和後方是盔甲鮮明的東海軍騎兵追趕,蘇峻正見着韓晃揮手大叫:“將軍,快退,快退,我軍慘敗!“
”退,退!“
蘇峻再也顧不得,揮手大呼,策馬向側面奔逃。
連主將都跑了,部下以比郗鑑部更快的速度潰散。
“蘇峻與郗鑑已潰,士居兄,速退啊!”
錢鳳的面色灰敗之極,朝沈充大吼。
沈充突然晃了兩晃,一絲鮮血由嘴角溢出,整個人呆若木雞。
“士居兄,得罪了!”
錢鳳拉住沈充的馬頭,向回疾奔。
楊彥則在陣中猛叫了聲好,喝道:“敵軍已潰,兒郎們,隨本將衝殺!”
“殺!”
東海軍被壓着打,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時,紛紛越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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